宋南星看着布偶兔子身上难看的线头,脸上露出赧然之色:“那麻烦你了。” 布偶兔子抬头,红眼睛定定看着他,缓缓用头在他掌心蹭了蹭。 她把宋云桥从腿上赶下去,动作轻柔地抱过布偶兔子。 景娆瞥它一眼,神色并不太在意。 景娆愣了下,像是不理解他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十分理所当然地说:“它害死了可乐,而我不想再养除了可乐之外的狗,干脆把他塞进可乐的身体里了。反正他也喜欢当狗,而我又缺一只狗,不是两全其美吗?” 她明明没使多大的力,宋云桥的身体却猛地瑟缩颤抖了下,喉咙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却还是拼命去讨好蹭她的脚。 宋云桥一瘸一拐地跟在她后面。 说实话, 他正准备关门,隔壁门打开,沈渡从屋里出来。 宋南星收回目光,说:“没什么。” 沈渡笑着说:“今天买到了新鲜的土鸡,我炖个鸡汤,再做个宫保鸡丁吧。” 他揉揉吃撑的肚子,整个人像条废鱼一样瘫在椅子里,看着对面的沈渡慢条斯理地喝汤。 宋南星不知不觉盯着他看得入了神,直到沈渡抬起头来,笑着问他:“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有东西吗?” 总不能说每次和沈渡一起吃饭,他其实都有一种非常温馨非常满足的感觉。 说着说着,宋南星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原本放松舒展的身体也不知不觉坐直,身体前倾,眼睛紧紧盯着电视屏幕。 记者握着话筒兴奋地说:“这些失踪人员大多都是桐城人,也有一部分是其他城市的居民。他们思维逻辑清晰,也没有发现躯体异化的症状,看起来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污染……” 这些人大多形容狼狈,看起来好像跋涉了很远,身上的衣服肮脏破旧。但他们的神色都满溢着死里逃生的惊喜,在警察的组织下排起了长队,正在登记自己的身份信息。 只是在问到他们失踪了多久、失踪这段时间都在做了什么时,才会露出茫然的神色来,摇头说不记得了。 ——每年的失踪人口数量庞大,但像这样平安回归的却都是极少数。 记者还在继续采访,画面切换时,有个穿着白裙子的女性身影一闪而过。 他手指微颤,抱着一线希望回头看沈渡:“你刚刚看见没有,画面切换的时候,人群里有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 他打量着宋南星的神情:“怎么了吗?” 沈渡听见他微微哽咽地说:“那个人……像是我妈妈。” 宋南星很少有情绪波动这么大的时候。 韩志的电话接通时,他因为情绪起伏太大,甚至没有办法平静地回应。 韩志没能得到回应,只听见扬声器那头传来细微的气音。 “我来和他说。”沈渡叹息一声,起身走到他身后,温暖有力的手掌在他肩上和后背轻轻顺抚,同时弯下腰以一个环抱的姿势,抽出了他手中的手机。 韩志声音微惊:“这怎么可能?你让他接一下电话。” 沈渡轻轻拍抚他的脊背,将手机还给他,压低了声音问:“你感觉好一些了吗?” 电话那头韩志为难地抽出烟,使劲咬了咬烟头,尽量委婉地问:“你妈妈失踪了那么多年,你确定那真的是她吗?会不会是认错人了?” 他嗓音沙哑,表情非常脆弱,仿佛在极力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不确定的回答:“但是只要有一点希望,我就不想放弃,万一……万一真的是她呢?” 宋南星松了口气,不住地道谢。 宋南星闷闷“嗯”了一声,韩志这才挂断了电话。 宋南星点头,情绪看起来还是不太好,闷声闷气地说:“嗯,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他擦了下眼睛,表情有些歉意:“抱歉,我刚才情绪有点失控。” 宋南星对上他的目光,努力抿起唇笑了下: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听说过黑山羊案吗?案件的幕后真凶是我父亲,而我是整个案件中唯一的幸存者。当时我妈妈得知了父亲的阴谋,悄悄过来救我,结果中途被我父亲发现,她为了引开父亲让我逃跑,转头走进了浓雾之中,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嗯,她是个很温柔的人。”宋南星浅浅笑了一下,眼睛却有些难过:“但是她离开的太久了,我有时候其实……已经不太能想起她的样子。” 万一……真的是他认错了人呢? 宋南星诧异地看着他:“韩队那边还没有消息。” 宋南星恍然:“对,我可以先自己去看看。” 宋南星着急忙慌地起身:“我得出门一趟。” 他说着将碗筷端进了厨房,迅速收拾干净了,才对愣愣的宋南星说:“走吧,记得带上防护雨具,如果你妈妈的相关证件或者照片还有留存,也一起带上。” 从他看见新闻之后,反应就变得慢半拍,直到沈渡提醒,他才想起来要带证件。 结婚证年头实在太长,上面的一寸免冠照已经褪色变得模糊不清,只能模模糊糊分辨出是一男一女。 应该就是宋南星妈妈的名字。 幸福花园距离安置点有些远,加上路上雨势变大,宋南星和沈渡到安置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从各个区域赶来的失踪者家属们就穿着防护雨具等待警戒线外,神色焦急又饱含期待。 沈渡却已经拿出了伞,他不赞同地看了宋南星一眼:“多个人多双眼睛,找到人的概率更大一些。” 这么大的暴雨,但安置点周围却依旧围满了人,除了维护秩序的警察、卫生中心的医护人员,以及闻讯而来的失踪者家属,还有想要拿到一手采访消息的新闻记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