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简明扼要地将来龙去脉讲清楚,最?后驻足看着?薛隐,道:“薛大哥,我想求你帮我一个忙。” 扶桑道:“从上元节到现在,已?经过去八个月了,她没去嘉虞城找我,想来是在家乡住了下来。我们遇见她的那座寺庙离裕州州府乌陵不远,想来她的家乡就在乌陵或者乌陵周边。你见过她的样子,由?你去寻她最?合适。” 扶桑道:“明天。” “信不过我什?么??” 扶桑眼看着?君如月走近,忽而想起第一次在碎夜城外见到他时的模样,似乎和眼下别无二致。当时他还觉得君如月和澹台折玉略有神?似,因此见之心喜,而今再看,却又不觉得哪里?相似了——斯人未改,是他的心境变了。 方才和薛隐说了一筐话,他的嗓子又哑得快出不了声了。 扶桑有些赧然。 不等扶桑接话,薛隐道:“我要离开一段时日,归期不定,扶桑便交给你照顾了。” 扶桑刚想开口,君如月急忙制止:“你快别说话了,养养嗓子。” 一起用过午饭,扶桑让君如月帮忙请个画技出众的画师,然后让橙儿和橘儿帮他梳妆打扮,打扮成他记忆中?萧只影的模样。 从白天画到晚上,终于?大功告成,扶桑还算满意,将画像交给薛隐,让他带在身上。 他总是这样独来独往,从不给人告别的机会。 为免胡思乱想、焦心劳神?,他每日抄写佛经,果然有解忧定心之奇效。 十月初五这天,黎明之际,连绵不绝的钟声遽然打破了京城的宁静。 那不是普通的钟声,而是为皇帝而鸣的丧钟。 家一日不可无主, 国一日不可无君。 曾经的蕙贵妃, 先是在玄宗登基后被尊为皇太后, 不到一年时间又成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听起来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 可她?也不过三十五岁, 虽然韶华已逝,却依旧充盈着蓬勃的生?命力,漫长?又无趣的宫廷生活并未消磨掉将门之女的锐气?,反而被岁月淬炼得越发锋芒毕露了。 世人赞颂摄政王雄才伟略,高瞻远瞩, 让启国躲过了一场夺权篡位的灾难, 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那?段日子浑浑噩噩,扶桑完全忘了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是他拼死生?下来的亲骨肉,身上流淌着他和澹台折玉的血,他怎么?忍心?让小船儿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他要回到小船儿身边去,他必须抓住他的救命稻草,才有可能活下去。 曾经总是氤氲着笑意的澄丽双眸而今却弥漫着浓到化不开?的悲伤,扶桑凄然道:“人死如灯灭,万念俱成灰。送或不送,又有什么?分别呢?” 喜欢一个人实在是毫无道理可讲,君如月这辈子遇见过那?么?多美人,却从不曾为谁怦然心?动过,谁成想因着一次印象深刻的偶遇,当经年之后再次见到记忆中那?个惊鸿一瞥的少年时?,他想当然地就以为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于是轻而易举地动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