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风止, 夜静山空。 “饿不饿？”澹台折玉喑哑道。 “要不要喝水？”澹台折玉又问。 “好，睡罢。” 静躺片刻，扶桑将自己的脑袋从澹台折玉胸口移到枕上, 离别还未到来，他已?经开始思念他, 他想看着他。 扶桑从被窝里探出?一只手，用食指将澹台折玉眉心的褶皱抚平，轻声道：“你一眯眼就习惯性皱眉，这样容易长皱纹。” “嗯。” “不要。”扶桑把手缩回被子里，随即被澹台折玉的手抓握住, “我有话和你说。” 扶桑缓缓道：“君如月急着带你回碎夜城，定要快马加鞭, 我不想受颠簸之?苦，就不与你们?同行了，我在这里多住两?天，等天气转暖了，再请周将军送我去?碎夜城，好不好？” “有光叔和红豆婶走?了，谁来照看这座行宫呢？” “那咱们?的行李就先放在这里，等你从京城回来，我们?再来这里取。” “你明天要带些什么？”扶桑问，“等睡醒了我帮你收拾。” 扶桑强忍泪意，笑着点点头：“好，但?愿它能?保佑你，我也会日日为你祈祷的。” 扶桑重新把自己的脑袋移到澹台折玉胸口，闷声道：“我困了，睡罢。” 扶桑始终没能?睡熟，一直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徘徊，好像睡了很久，又好像只睡了一会儿就被吵醒了。 君如月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时，扶桑猛地惊醒过来，见身边是空的，他弹坐起来，惶急地呼唤：“玉郎！玉郎！” 见他穿戴整齐，扶桑怔怔道：“你要走?了？” 扶桑轻不可闻地应了声“好”，除此之?外，他竟无话可说，生怕一句话说不对?自己就会崩溃，哭着求澹台折玉不要走?，求澹台折玉带上他，但?他不能?，他不能?做澹台折玉的累赘。 昨天两?个人沉浸在最后的狂欢里，就吃了顿早饭，可扶桑丝毫不觉得饿，他的五脏六腑都被哀恸填满了。 澹台折玉点点头，在脸上的笑容支离破碎之?前抱住扶桑，哑声道：“扶桑，再叫我一声夫君。” “我也爱你。”短暂的相拥之?后，澹台折玉强迫自己松开扶桑，“我该走?了。” 最后再看扶桑一眼，澹台折玉情不自禁地低下头，蜻蜓点水般在扶桑唇上碰了一下，而后霍然起身，走?出?帐子，抓起放在桌上的玄铁剑，大步向?门口走?去?。自始至终，他一句承诺也不曾留下。 汹涌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又隔着一层纱帐，澹台折玉留在他眼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一道朦胧的影子，那道影子出?了门，便消融在浓稠的夜色里，无迹可寻，他想追上去?，可身子仿佛被钉在了床上，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