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棠时当然知道扶桑是为了什么,扶桑留给爹娘的那?封信,他翻来覆去看过许多遍。 扶桑把眼泪蹭在柳棠时的衣襟上,哽咽道:“棠时哥哥,我?回不了头了,但我?心?甘情愿,永不后悔。” 扶桑脱离柳棠时的怀抱,与柳棠时四?目相对,平心?静气地说?出那?个他埋藏了许多年的秘密:“我?喜欢太子——不,我?喜欢澹台折玉,喜欢他十年了。” 扶桑被他看得提心?吊胆,却固执地不肯移开视线,他想用坚定的眼神让柳棠时知晓,他说?的是真的,绝非胡言乱语。 突然听他提起春宴,扶桑如遭雷击,春宴被投进镬鼎的情景在他脑海中闪现,顿时令他感到胸闷气短,眼前?发?黑。他伸手抓住柳棠时的胳膊,强撑着问:“为什么?” 顿了顿,柳棠时决绝道:“扶桑,我?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今天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带你走。” “扶桑!” 还未走出夹道,柳棠时蓦然止步,满面惊诧地看着突如其来的男子。 虽然都是清宁宫的人, 可地位悬殊,且都?云谏素来不喜阉人,对着总管太?监南思远他都?不假辞色, 更遑论其他太监了。 柳棠时不得不把扶桑交给了都?云谏。 从扶桑离开客栈,都?云谏就一路尾随, 跟着他去了驿站、去了车行,又跟着他和柳棠时来到此处。 显而易见,扶桑从驿站取出来的这只铜瓿是赵行检从京城寄过来的, 里面装的大概是药,而且这药很可能是用在太?子?身上的。如此重要的东西,当然不能落下。 巷道狭窄,都?云谏横抱着扶桑多有不便,走?了一段, 在柳棠时的帮助下改成了背。 “一字不落,”都?云谏道,“全?都?听到了。” 都?云谏厌恶阉人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如今扶桑对太?子?的非分之想又被他知晓,他定会视扶桑为眼?中钉、肉中刺,刁难磋磨倒还是其次,他若真发起狠来,要了扶桑的命都?是有可能的——都?云谏出身高贵,又是杀人不眨眼?的武将,一个小太?监的命对他来说比蝼蚁还贱。 那么厌恶阉人的都?云谏,此刻正在背着扶桑。难道真如扶桑所说,他现在成了太?子?的心?腹,就连都?云谏都?不得不忍着对阉人的厌恶善待他?倘若真是如此,就算扶桑想走?,恐怕太?子?也?不会放人。 他们沿着原路返回,即将走?到巷子?尽头时,一个五短三粗的灰衣男子?直冲过来,待看清扶桑的脸,他横眉怒目道:“你们是什么人?!” 约莫两刻钟前?,随更从车行出来,扶桑却不见了踪影,附近被他找了个遍却一无所获,无奈之下,他打算先回客栈,恰在此时瞥见了巷子?里的人影,冲过来一瞧,竟真是扶桑。 “你不必紧张,”都?云谏淡声道,“我们是扶桑的朋友,他不适晕倒,我现下正要送他回鸿泰客栈,你若不信,可随我们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