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风云变幻,宫殿和那些大臣全都消失了,只剩下太子,他跪在一座高台上,衣衫褴褛,披头散发,身上捆着麻绳。不知从何处传来连绵不绝的呼喊:“杀!杀!杀!”伴着这喊声,一个人持刀来到太子身边,竟是穿着龙袍的皇帝,他们说了些什么,随后皇帝举起了手中的刀…… 扶桑大喊着惊醒过来。 梦中的情境在脑海中徘徊不去,他恐惧得瑟瑟发抖,怕有一天噩梦成真。 他躺回去,蜷成一团,用被子裹紧发冷的身躯。 雨落天寒,晨起时扶桑多添了件衣裳。 扶桑就是怕这样,才硬瞒了两天,若是让他娘看到他刚受伤时的样子,只会哭得更凶。 “娘不哭我就不哭了。”扶桑努力让自己笑。 等袁雪致平复下来,柳长春问扶桑:“怎么弄的?” 珍贵妃弄死他就像弄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可他不想死,他想好好活着。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爹娘能庇护他,他对其他人都可以有所隐瞒,对爹娘必须毫无保留。 袁雪致和柳长春各打着一把青绸伞,默默走在烟雨凄迷的宫道上。 “不能再拖了,”袁雪致道,“我们得尽快把扶桑送出宫去。” “嗯,”袁雪致轻笑道,“答应孩子的事一定要做到。” 章素年,是珍贵妃的闺名。 扶桑举着伞,从清宁宫门口徐徐走过,或许是头脑昏沉的缘故,竟有种恍然如梦之感,怀疑昨夜种种是否真的发生过。 他只是昨晚没睡好就难受成这样,太子日复一日难以成眠,身子如何吃得消?头疾导致失眠,失眠又令头疾加剧,成了恶性循环,长此以往,身心交瘁,太子他……扶桑不敢深想。 韩君沛曾陪伴太子长大,他既是太子的表兄,亦是太子唯一的朋友,情深谊厚,若不能送韩君沛最后一程,恐怕太子会抱憾终生。 扶桑抬眼看向挡路的人,本就沉郁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仍是那个转角,澹台训知一身松绿衣袍,持伞而立。 扶桑保持着颔首敛目的姿态,道:“奴婢无碍。” 扶桑大惊失色,他试图挣扎,可澹台训知的手臂箍着他,使得两人的隐密处紧貼在一起,他刚挣动了几下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硌着自己,那种危险逼近的直觉再次降临,扶桑倏地一动也不敢动。 澹台训知猛地低下头,用双唇堵住了扶桑的嘴。 在扶桑即将窒息时,澹台训知退开少许,维持着呼吸相闻的距离,喘息道:“我也想放过你,可是我做不到。我不需要你下辈子做牛做马,我只要你这辈子做我的人。扶桑,我……我喜欢你,从五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开始喜欢你了,喜欢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