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的情绪全都随着眼泪一起排出体外了,扶桑此刻只感到自责和羞耻。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期期艾艾道:“我刚才……在给太子按摩的时候,一不小心……睡着了。” “我也不知道。”扶桑比他还要不敢置信,“照理说从打瞌睡到睡着,上眼皮和下眼皮应该打会儿架的,可我就是……就是上下眼皮一碰就黏在一起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柳棠时着实难以想象,扶桑怎么能在太子身边睡着。 “是你自己醒的还是太子把你叫醒的?”柳棠时问。 “然后呢?他说什么了?” 柳棠时:“……” 太子虽然没有外头传得那么可怕,但也绝不是个宽厚仁慈的主子,他不仅严于律己,同样严以律人,东宫的奴婢们个个谨小慎微,唯恐被太子揪住错处。 “可我哪有时间睡觉啊?”扶桑沉浸在忧愁里,“今儿个下了值,我一刻没敢耽误,先回引香院,吃饭、沐浴、更衣,接着就往东宫来了,根本没多余的时间让我睡觉。” 扶桑回想起刚醒神那一瞬间犹如五雷轰顶的感觉,不禁打了个抖,迭声道:“不敢了不敢了,打死我都不敢了。” 柳棠时稍作犹豫,低声道:“是真的。” 可他终究是失望了。 柳棠时道:“禁足十五日。” 扶桑此刻的才思敏捷令柳棠时微感诧异,他顿了顿,道:“这便是皇上对太子真正的惩罚。” 他委实无法理解,皇上究竟为何要这般苛待太子。 帝王之家,无父子,无兄弟,无亲情,只有无休无止的争夺与杀戮,实在可怕得很。 柳长春和袁雪致刚睡下,听见他们回来,正欲披衣起来,听见扶桑在门外道:“爹娘,夜深寒凉,你们切勿起身。孩儿安好,自去安歇了,明早再来给爹娘请安。” 刚收拾好,听见敲门声:“是我。” 柳棠时推门入内,走到扶桑跟前。在灯光的照耀下,那道伤痕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 “还没来得及。” “我藏在抽屉里了。” “还疼吗?” 仔细看,伤口的边缘确实已经开始愈合。 柳棠时性子偏于内敛,很少如此直白地向扶桑展露他的温情,扶桑受用极了,竟觉得这个伤受得值了。 我怎么会在给太子按摩时睡着了呢? 怎么睡着了呢? 他翻来覆去地想这个问题,越想越懊恼,越想越悔恨,恨不得打自己一顿。 直到困意再也抵挡不住,扶桑才沉入梦乡。 他们置身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皇帝高坐御座之上,太子跪在玉陛之下,那些面目模糊的大臣将太子重重包围,不停地用唇枪舌剑攻击他,给他扣上各种各样的罪名,太子却始终沉默以对,一个字也不为自己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