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盆里没水,扶桑用茶壶里的冷茶打湿帕子,对着镜子小心擦拭伤口底下的斑驳血迹,正忙着,忽听金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扶桑,是你回来了么?” “回来了怎么也不露个面?” 金水便停在游廊上,让他换完衣裳就去饭厅吃饭,扶桑答应一声,速速把血痕擦干净,又麻利地换上常服,去往饭厅。 “老天爷!”银水大惊失色,“你脸上怎么弄这么长一道口子?” 金水赶紧找来金创药,坐在扶桑旁边,急道:“别吃了,先擦药。” 金水用食指抠出一点淡黄色的药膏,小心翼翼地往扶桑的伤口上涂抹,他只是轻轻地“嘶”了一声,却让金水潸然泪下。 金水抬起袖子蘸了蘸眼睛,继续给扶桑涂药,带着哭腔道:“好好的一张脸,若是留疤了可怎么好?你也是,走夜路怎么不提个灯笼?难道太医院连个灯笼都没有吗?” 银水站在旁边看着,忧心忡忡道:“要我说以后还是别从静园走了,静园一到晚上就黑灯瞎火的,也没人巡夜,若是一不小心掉进莲花池里,那可就糟糕了。” 银水道:“我这不是给扶桑提个醒么。” 金水和银水素来是把他当弟弟疼的,自是有求必应。 第二天早晨,他赖在床上,等爹娘和棠时哥哥都走了,才起来洗漱。 到了太医院,见他破了相,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关切慰问,尹济筠也淡淡地问了句:“你的脸怎么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怪怪的,扶桑抬眼看他,却没瞧出什么端倪,便抛之脑后了。 扶桑感动不已。虽然师父嘴上不说,但他能感受得到,师父是疼他的。 扶桑走到门口,拉住夏景的手,直到出了太医院的垂花门才松开,道:“你怎么又来了?” 扶桑回来后没检查过药箱,还不知道里面少了瓶冬青油。他伸手接过来,抿了抿唇,低声道:“对不住,我刚才态度不好,我还以为……” 扶桑看着夏景由于怯弱而显得楚楚可怜的眼睛,道:“信王没再为难你罢?” 扶桑欣慰道:“那就好。” 扶桑若无其事道:“昨晚走夜路,不小心被树枝刮的,瞧着怪吓人的,其实不严重。我师父刚才给了我一瓶生肌养颜膏,这药很名贵的,而且药效极好,涂上天就会好的。” 扶桑笑着摇头:“不会的。” 安然无恙地度过这个白日,扶桑回到引香院,吃过晚饭就把自己关在房间,照旧在爹娘和棠时哥哥回来前早早歇下,第二天仍是最后一个起床,吃完早饭就去太医院上值。 前两天,等待于他来说也是件充满愉悦的事,可今天却陡然焦灼起来,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好慢,不管做什么都沉不下心来。 回到引香院,先填饱肚子,然后回房间准备待会儿要穿的衣裳鞋袜,接着沐浴,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洗了一遍,足足在浴桶里泡了半个时辰,水都没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