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该将人抛下太久,以至于现在不仅有了小心思,还敢反过来算计他,甚至去和别人寻求合作。 江顾扣着他的手,慢条斯理地摩挲着他的掌心,无意识地把玩着他的手指。 江顾扫了一眼他衣摆,淡淡道:“出息。” “江兄,快过来看。”风无忧在前面喊。 “江兄,这是藤妖一族的鬼修,他们死后会生出藤果丹,修炼成鬼修后炼制出来的丹药有奇效,上面会沾染藤果丹的气息,能凝神聚魂。”风无忧热心地同他介绍,“尤其是一些快死的人,一旦用上这种丹药,散开的魂魄就能凝聚,多活不少时日,所以大家都管这种丹药叫做续命丹。” 孱临闻言开始扒拉自己的储物袋,看看这个不舍得看看那个太可惜,垂头丧气道:“还不如用灵石换呢。” “只是续命几日,为何他们如何狂热?”卫风不解道,“又不是能保他们不死。” 他话音刚落,一道暴躁的女声在人群中响起:“凭什么你一个人拿走三颗续命丹?!” 这话算是点了火药桶,那女子登时就炸了毛,森然鬼气倏然炸开,她手持两个巨斧,轰然劈向了说话的男人。 “粗俗你爹!”女修一双巨斧挥得虎虎生风,逼得那白衣男子接连最后,最后不得不动用玉笛,在他拿起笛子放到嘴边的时候,街上的鬼修们纷纷开始逃窜。 “再不跑就要被他那笛子吸了魂!” 卫风抱着刀冲他们扬了扬下巴,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 剩下两个矮的架着他着急忙慌就像往回走,结果看见一只巨大的三脚蟾蜍堵在巷子口,还有只白白胖胖的圆马优哉游哉地甩尾巴。 江顾不紧不慢地将灵宠袋收了起来。 “半仙族的人做事不需要合适。”江顾面无表情道,“他若不满,自会去找半仙一族。” 卫风将江顾手中的灵宠袋拿了过来挂在了腰间,而后低着头仔细用帕子擦着他的手指,将上面沾染上的汁液擦得干干净净。 卫风动作一动,飞快地看了江顾一眼。 “玉三郎生前是个笛精,据说是长宁神君用过的神器,后来被一个藤妖认主,借着藤妖的妖力修炼成精,弑主不成被反杀,侥幸保全了魂魄,这才成了鬼修。”风无忧滔滔不绝道,“这个长宁神君也大有来头,听说是曜琰神君的知己好友,他的神殿就紧挨着曜琰神殿……” “啊?”卫风愣了一下,“我怎么会认识曜琰?” 卫风连连摇头:“没有,师父,那些记忆本就不全,我只看了个开头便没再看了。” 卫风脑子一懵,磕巴道:“什、什么红衣?” 风无忧一拍手,接话道:“我就说我没记错嘛,当年曜琰神殿里的塑像的确是红衣金冠,只是这几千年来不知怎么传的,给换成了黑衣。” 江顾之前问他曜琰神君的事情,他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不知道为何江顾要问卫风。 除了他毁掉的那颗记忆珠子,卫风还有另一段关于上界的记忆。 卫风后背一僵。 卫风的冷汗唰得一下就冒了出来。 卫风想了一路, 也没想明白江顾到底是怎么猜出来的。 膝盖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江顾回头,见他脸色煞白神情惶恐, 道:“你对别人也是动不动就跪吗?” 他脸上的表情实在太过可怜, 江顾难得见他怕成这样——虽然这厮动不动就求饶, 但真害怕还是装模作样, 对江顾来说再好分辨不过。这混账东西真害怕时反倒没那么多花招了,甚至连辩白都憋不出来,神情惶惑又心急如焚,甚至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罢了。”他抬手抹去卫风鬓角的冷汗,“先起来。” 江顾托住他的胳膊, 将人拽了起来,平静道:“我想听你的解释。”他们的说法,我曾飞升失败, 的确算是半仙族, 但我从未与他们接触过……我是一个飞升失败的玉阶,后来阴差阳错被改造成了你的劫玉, 我可能永远都去不了上界了。” “萧澹说过你曾经是玉阶,既然你后来变成劫玉,一定是因为你失去了作为玉阶的价值……飞升失败不难猜。”江顾看着他。 江顾淡定道:“只是猜测,并不确定,没必要让你不安。” 江顾垂眸看着掌心的符,声音微冷:“这搜魂符是谁教给你的?” “我自己偷学来的。”卫风小声道,“我被嵇婧莀软禁时,她总想搜我的魂,但我用师父你教我的固元术抵抗,她一直没能成功。” 卫风道:“没事师父,我的元神强悍,你尽管搜。” 卫风登时哑然,良久才道:“可是我隐瞒了你许多事情。” 卫风有些犹豫。 “对我也一样。” 江顾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别哭。” “……我当时被劫雷劈得险些魂飞魄散,只剩下半口气的时候,炼化了身上所有的神器续命,炼化镜花卷时正好又有一道雷劫,情急之下我想起里面既然能保存玉阶的残魂,应该能保全魂魄,我便躲了进去,结果里面藏着一段我的记忆。” 记忆中,卫风的视角高了许多,他站在一座华丽宏伟的宫殿外,听旁边的仙侍道:“今日是曜琰仙君一万岁的生辰,小仙君喜净,你们打扫时务必要仔细认真,千万不能遗漏,还有,施展法术时不要冲撞了小仙君养的灵兽……” “不知道我们能不能碰见小仙君。” “怎么会受伤呢?小仙君法力高强,在上九州鲜有敌手……” “说起来小仙君是不是得下界渡劫了?怎么一直没有消息呢。” “是啊,听说小仙君的师父鸿宸仙尊闭关前就叮嘱过小仙君,在他出关前哪里都不许去,结果仙尊刚闭关他就跑去了魔林……果然有血光之灾。” 这些人名听得卫风云里雾里,他对这些仙君和渡劫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只是想进仙君殿找些吃的,他吞的浊气太多,最近总是又累又饿,需要一些纯净的灵气平衡一下。 对,他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