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剑也想不出个一二三来，最后生闷气躲回了剑鞘里。 等他兴高采烈地拿着化形丹出来，却看见小黑鲛被倒挂在树上，肚子被开了个血淋淋的洞，里面的内丹没了了踪影，连骨剑也消失不见。 但是小黑鲛死了。 少年有些不知所措地抱着自己的小黑鲛，给它的伤口输送灵力，扯下鬼纹给它疗伤，但它始终没有动静。 “阿猫。” 他迟迟找不到他们，有些着急，情急之下变回了原形，数不清的鬼纹几乎将整个秘境布满，结果数不清的法器和法阵铺天盖地朝他压了下来。 少年大怒，拼命地反抗起来，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救了个坏人——明明对方当时哭得那么凄惨可怜，还对天道发誓要报答他的恩情，对阿黑他们照顾得无微不至，结果只是演给他看。 他第一次受了重伤，回过神来在鬼纹乱七八糟的尸块中找阿黑，结果只找到了块黑色的小鳞片和阿黑送给自己的那块银蓝色的小石头。 少年杀进生死楼的时候，阿猫已经被剥了皮，被随便扔在尸体堆里，骨剑也被拆得七零八落，剑灵被炼化成了颗丹丸，进了个所谓长老的肚子里，化成了滋补的灵力。 他要把这些伤害过它们的人全杀了。 那双白瞳惹人忌惮，所以他们挖走了他的眼睛，那些鬼纹威力太大，所以他们一遍遍地将鬼纹碾碎，用多到数不清的法宝将他困得严严实实，丝毫动弹不能。 “看他手臂上的疤痕，应该是封印住了某段记忆。” “不像，谁家玉阶投胎投得这么埋汰，哈。” “看看这些鬼纹能做什么？” “竟然还能化成人形，根骨还算不错，台主怎么说？” “嘶……” 可惜天底下没有后悔药。 少年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 他等了不知道多久，没有等来师父，却等来了自己的死期。 “真没意思，天天看这么滩东西快恶心吐了。” 烟雨八阁（十四） 少年从未想过死会这么疼, 剧痛让他的身体失去了力气，他的意识逐渐开始变得模糊, 但这样死去他又实在很不甘心, 他艰难地抬起手来, 剖开了自己的肋骨, 将藏在里面的阿猫和骨剑拿了出来，用最后几条鬼纹将它们包裹住，趁机送进了他藏起来的传送阵法里。 “阿猫……要是能活下来……帮我找找师父吧……” 大概是听见了声音，杀了他的那些人去而复返，疑惑出声：“脑袋都割了怎么还能说话？” 剩下的记忆便是长到永远没有尽头的疼痛和黑暗。 是阿浊。 “可是你变成了鬼。”阿浊很难过，想碰他却碰了个空。 阿浊哭着点点头，“我现在变厉害了，我帮你修鬼修，你可以再次修出身体来的。” 因为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再相信阿浊了……他变得没办法相信任何人，但却一直坚信，当初师父肯定是因为更重要的事情所以才没有来救他。 之前从未想过的问题 不过他很厉害，他是死不了的怪物，很快就能凝聚出实体，鬼纹和白瞳重新出现，他甚至能融合那些被自己吞噬的修士的技能，所以当他看见自己的鬼纹上长出了块银蓝色的鲛鳞时，兴奋地蹦了起来。 阿浊红着眼睛点头，笑道：“肯定是的。” 阿浊说：“肯定会的，你要好好修炼，到时候找到它们，对了，还要找到你师父。” 阿浊一直将他藏得很好，他们仿佛回到了在飞舟上无忧无虑的日子。 具体怎么死的少年不知道，阿浊变成了一滩肉泥被人送了回来，少年不信，但看到了那只装着传音符的耳坠。 那些人很快就离开了。 “阿浊，我现在有点怕疼，也有点怕黑。” 少年叹了口气，试着聚拢阿浊的魂魄，却无论如何都聚拢不起来，他有些难怪道：“你要是跟我一样都是怪物就好了，怪物是没有办法魂飞魄散的，我们可以一起做鬼修。” 可惜阿浊跟小黑鲛一样，都没法回应他了。 可惜他没有师父那么聪明，在杀到数不清第几个人时，暴露了。 台主很忙，用分神在见了他一面，对方看起来很年轻，对他说了两句话。 “我知道你在找人，我能帮你找到他。” 那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男人站在高台之上，负手轻笑出声，他越过少年看向了大殿之外，声音让少年想到了无拘无束的飞鸟。 少年不知道什么叫通天路，也不知道什么叫玉阶和劫玉，台主派来的人耐心地同他解释。 “我不知道。”少年摇头，“我只想找到我师父。” 少年蹙眉，“如果我师父是玉阶，那他原本的劫玉呢？” 少年怔忡良久，有些难过道：“我不想这样。” “我师父不是仙人，师父只是师父，他永远都不会抛下我。”少年喃喃自语，跨过尸体往前，身后的鬼纹吞噬了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他难得叹了口气，“你们人修都不可信。” 他从天地阁出了界乡，一边杀人一边找师父，身后是无数尸骨堆积出来的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