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我这一身本事都是他教的,要不是他,我现在连人形都化不出来。”少年抬起胳膊,没好气地拍了那骨剑一把,乐颠颠地进了城。 骨剑呵呵了一声。 “你说我生在极南之地都能被我师父找到,他肯定一早便等着我降生了。”少年语气笃定道:“当年我若不是吞了那么多恶鬼失了神智,早就能在梦里见到他,也不至于等上好几年,哎,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八岁那年第一次在梦里见我师父?” 他一个人在蛟龙城闲逛了许久,几乎逛遍了城内所有的大街小巷,都没有找到他口中所谓的“师父”,天色擦黑,他掏遍了身上的储物袋,终于掏出来了三颗下品灵石,住进了客栈里最便宜的客房。 他戳了戳那疤痕,问骨剑:“我师父说这是记忆封印,这里面到底封印着什么?每次我一提他就很生气,我都会多挨两顿抽。” 少年难得忧愁地叹了口气,目光盯着虚空处幽幽道:“师父,我好想你啊。” 江顾眉梢微动。 卫风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他直勾勾地盯着江顾,下颌紧绷,江顾沉默了一瞬,抬手捏住了他的后颈将人拎开。 “你没事吧?”少年蹲在了他面前,笑着朝对方伸出了一只手,结果那只小鲛人鱼鳍张开,冲他呲牙示威,一口咬在了他的手掌上。 少年愣了愣,拿出背后的骨剑,试探地戳了戳对方鱼尾巴,“喂,还活着吗?是你先咬我的啊,我就轻轻一甩。” 少年叹了口气,揪住那小鲛人的尾巴将他提了起来,“算了,我正好缺只灵宠,以后你就当我的灵宠吧。” 不过少年却出乎意料地好脾气,他将那条黑色的小鲛人养得胖了一圈,还寻了件水系的法器,让它能将鲛尾泡在里面,那法器是个半人高的大缸,少年便将骨剑放在胸前,背着那水缸,丝毫不在意别人怪异的目光,大摇大摆地出了蛟龙城。 “别找了。”骨剑劝他,“世上根本就没这个人。” 少年咧嘴一笑,拿了过来放进了袖子里,“谢啦阿黑。” 这天下了很大的雪。 “活不了。”骨剑说。 “活得了。”少年笃定道,他咬破了手指,给那小奶猫喂自己的血,就这样过了好几天,只剩半口气的小奶猫竟真被他救活了。 然后阿猫冷酷无情地给了他一爪子。 他找人奇怪得很,既不问人,也不画像,而是靠闻味道,刚踏进一座城,他便知道里面有没有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没有。” “没有。” 数不清多少次扑空,换做其他人怕早就放弃了,可他依旧不肯停下脚步,信心满满地笑着继续出发,手中拿着那柄骨剑,肩上站着只灰扑扑的小猫,背后还背着口大水缸,里面养了条又哑又聋的小黑鲛。 “他是。”少年反驳。 少年脸上的笑容一滞,过了许久才回答道:“六年前。” 少年不说话了。 “更何况你是怪物,你真的会睡觉吗?这些年你只是装得像个人,学他们每天晚上闭眼睛,你根本就没有睡过觉,又哪里会做梦。” 阿猫蹲在他肩膀上冲他叫了一声,水缸里的阿黑甩了甩鲛尾,溅湿了他的袖子,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少年一个人在风雪中站了许久,才缓缓地摇头,“不是的,师父说下次见面,要给我取名字。” “我本来就是个怪物。”少年背后的鬼纹张牙舞爪,小黑鲛和阿猫都见怪不怪,甚至还会主动去勾那些鬼纹玩耍。 手臂上的疤痕只有轻微的烫意,少年无措地摩挲了一下手指,笑道:“我那两年肯定做过梦,梦里师父教了我许多本领,待我极好,如果他根本不存在——” “他肯定在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 少年走遍了整个平泽大陆,依旧没有找到他梦中的师父,因缘际会,他登上了去往望月大陆的飞舟。 骨剑早已不再劝他,只嗡嗡了两声, 好像在叹气。 阿浊性情甚至比他还要开朗上几分,最爱拽着他满船乱跑,看天上的流云,看地上的山川湖泊,偶尔两人还会御剑在空中逮会飞的灵兽玩, 只是每次都会被少年笑嘻嘻地放走, 阿浊又气又无奈,最后却还是乐此不疲地陪他玩这个游戏。 “它们要是再也飞不起来该有多难受。”少年总是不合时宜地感同身受, “就像我们, 我们最爱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要是有朝一日被人困住,当了灵宠或者傀儡,我宁愿去死。” 两个少年嘻嘻哈哈互相陪伴, 在飞舟上的日子过得无比快活。 少年冥思苦想,最后却摇了摇头, “他应当很好看,头发很长,爱穿身白衣,偶尔有些凶,不过人很好。” 他们到了望月大陆,少年对那些十楼八阁的制度感到疑惑,他不理解为什么自由自在的修真界会有这种严苛的等级制度,阿浊告诉他这是为了聚集资源更好地飞升。 少年对所谓的飞升没有概念,师父没教过他要飞升,关于这些事情他都是道听途说,不是很相信,他就像从深山老林里出来的土包子,对望月的一切都感到好奇,那些神殿和神器还有残灵,总让他觉得亲近。 少年却拒绝了他,“我还要找我师父。” 少年却摇头,“我怕不小心跟他错过了。” “我也想,不过得带着师父一起。”少年听他描述的场景很是羡慕,忍不住地畅想起来,“我们到时候在山上盖几间茅草屋,屋后挖个大池子养着阿黑,最好再种些树让阿猫爬,屋前要种满花,师父衣摆上绣着几朵花,他应该很喜欢,到时候他可以继续教我练剑,我还能去隔壁山头找你,我们带着阿黑和阿猫去逮鸢鸟玩……” “记得联系我啊。”阿浊走时,将通音符塞进了他金灿灿的耳坠里面,又指了指自己耳边的玉坠,笑得温润洒脱,“走啦!” 望月不比平泽,这里的人看起来都不是很开心,少年在界乡外游逛了许久,依旧没有找到师父,少年还要养鱼养猫,他不想抢别人的东西,只好进了秘境赚灵石。 “你真是个好人。”修士大受感动。 “你师父是谁?”修士盯着他的鬼纹,好奇地戳了戳。 修士听完了他的故事,眼睛转了转,笑道:“也许我知道有个地方能帮你。” “没人能杀得了我。”少年眼神清澈,却也免不了意气自负,“阿白,坏人都被我杀了,我可不是任人欺负的。” 他有些无奈地看着它,“那你想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