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白骨（十一） 何况还能借此探一探萧清焰的底细。 虽然想明白了这些，但卫风心里还是有些莫名地不爽, 方才江顾冲白羿伸出手的一瞬间, 他仿佛回到了五年前——他以为江顾会把白羿推开。 卫风知道其中必有缘由, 但垂在身侧的那只手还是不自然地开始痉挛。 卫风沉默地摇了摇头，结果下一瞬就被人攥住了手腕，江顾的灵力不容拒绝的没入了他的经脉，将他痉挛的肌肉舒展开来，而后温热的指腹仔细地摸过他的每个骨节, 确定没有损伤才停下来。 卫风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 最后还是任由江顾肆无忌惮地动作——他完全抵抗不了江顾的亲近，师父让他收敛起心思, 他即便万般不同意, 装也要装得像样；师父不让他太过疏离, 他即便克制到几近崩溃也要竭力忍耐，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分毫。 这未免太不公平。 如果当时江顾抓住了他的手, 他就不会被带到望月，更不会遭受这些非人的折磨, 被迫与江顾分开五年，他会一直待在江顾身边，两人之间的关系肯定比现在要亲密单纯许多。 然而回应他的是江顾良久的沉默。 他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要再继续问下去了，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只会让师父生气，让自己难堪，但一直被他刻意压制的情绪在看到江顾抓住白羿的那只手时达到了顶峰，他胸腔里涌动着一股莫名的酸涩和憋闷，催促着怂恿着他一连串地问出了口。 然而江顾却缓缓皱起眉，“我何时对你好了？” “不要自作多情。”江顾冷声警告，“凭你也配？” 江顾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这和他看上件稀奇的法宝或者灵兽想要拥有什么区别。 但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 江顾不再管他，将心思放到了萧清焰和白栾的斗法上面。 江顾估计了一下，如果是他和萧清焰对战，胜算极低。 萧清焰手腕一翻，掌心便多了出条漆黑的长鞭，“那也要看你们这群叛徒有没有这个本事！” 在萧清焰带着白羿被围攻从半空坠落时，江顾双手结印，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将二人笼罩进了隐匿法阵，而后整个隐匿法阵盾入他早就暗中布置好的传送阵法。 大约是江顾这张脸，又或者江顾故意展露出来的温和表象给了他错觉，他从心底里还是认为江顾是需要被保护的一方。 “顾大哥，这次真是多谢你，还有这位萧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白羿看向二人，最后目光落在了江顾身上，红了眼眶，“顾大哥，你实在不必为我惹上这些麻烦，就算没有你们，白栾也不会放过我的。” “萧公子所言正是。”白羿笑了笑，“但如果不是顾大哥相救，我恐怕当时便死在了白栾阵法之下。” “好。”江顾点了点头，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灵境书卷。 他不喜欢卫风这样。 “……曜琰？”旁边的萧清焰喊了他一声。 萧清焰笑道：“难得看你走神，可曾受伤？” 他分了缕元神进了灵境，最后在一处偏僻的角落里找到了卫风，他正在打坐修炼。 卫风缓缓睁开了眼睛。 水镜中传来了道慵懒的声音：“我还以为你忘了自己是去干什么的。” “你解了一次镣铐。”对方声音带上了丝不虞。 那人哼笑了一声：“江顾对你态度如何？” “啧，这就有点让人失望了。”对方顿了顿，“也罢，就算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以他这幅皮相养在身边也是好的，待他进入阴阳楼，想办法将人带回天地阁，如果你能把江顾带回来给我，我便依言，彻底解开镣铐，放你自由。” 那人愉悦地笑出了声：“对了，别忘了去沿途白骨阙取元神的解药，别任务没完成元神就烂了。” 卫风下颌紧绷，“是。” 太慢了。 他必须想些其他办法。 卫风猛地转身，隔着雾气对上了双眼睛。 卫风的声音因为过分紧张变得嘶哑，他挤出了丝笑，“师父，你……没走？” 卫风后背的冷汗唰得一声就下来了。 灵境中的环境受主人影响, 连风都静止，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的沉默。 卫风大脑一片混乱，大概是这段时间江顾对他太好，又或是他对自己太过自信, 以致于对江顾几乎没有防备, 他险些忘记了江顾是如何聪明谨慎的一个人。 而现在被抓了个现行, 便印证了江顾所做是完全正确的。 师父如此聪明, 会不会已经察觉到了楚观山他们的意图？ 师父……如果不要了他怎么办？ “师父, 他不是我主人。”他冲上去一把攥住江顾的手，将人牢牢攥紧在掌心，眼底满是紧张和惊慌，“我只是因为镣铐才这样喊。” 他早便猜到卫风会因为镣铐不得已做些事情, 自然也料到了这些, 但他高估了自己，亲耳听到卫风喊别人主人, 同别人合谋算计他——就算大概率是逢场作戏, 他也无法容忍。 他已经在卫风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和心力，尽管事到如今他已经很难理清对卫风的具体感情，但毫无疑问，卫风对他造成的影响太多太大, 无情道有了牵绊, 便是死穴，倒不如趁早斩断。 他震开了卫风的手，起阵便要解除烙印在卫风元神上的朱雀神印记和卫风身上一切关于他的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