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淌到鬓边流进了耳朵里, 他白着脸一副命不久矣的惨样，但江顾早就探查过，许是因为那鬼面白目的血脉，虽然人蠢得厉害, 但并未伤到脑子。 “师父！”卫风猛地挣开了法阵，血淋淋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我怕江林他又突然来袭击。”卫风不肯松手，血染上了江顾的白衣，他耷拉下脑袋，“我方才就是在梦中被他勾了去，醒来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险些被要了性命。” 卫风咬了咬颊肉，抓着他腕子的手慢慢松开，却又小心翼翼地虚拢住他的手指，带着些哭腔道：“师父，我真的害怕，不止江林，那个周怀明也在暗处虎视眈眈，还有这鬼纹和白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跑出来，我……我总是会想些奇怪的事情，都变得不像我自己了，师父，你权当可怜可怜我罢。” 江顾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害怕。 温热的躯体隔着薄薄的布料贴在一起，江顾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心跳。 但无论他受了多少折磨和痛苦，依旧锲而不舍地往他身边凑，好像他比灵药都管用。 他抬起手准备将人推开，卫风却凑上来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掌心，蹭了他一手的血。 江顾眉头皱得更深了。 最终他还是留了下来。 在他找出斩断情绪联系之前，卫风的情绪对他影响太大，甚至干扰了他的决定。 江顾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开始打坐。 待到天光熹微，江顾才完成了调息，隐约寻到了体内那股黑气所在，但他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将其祛除，没有轻举妄动。 卫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了他身边，蜷缩成一团紧挨着他的腿，手里还攥着他的袖子，脸上脖子上全是斑驳干涸的血渍，睫毛湿润成绺，眼睛也微微肿着，显然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又哭了一场。 江顾刚起身，原本正熟睡的少年猛地从床上蹦了起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师父！” 这厮简直像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卫风绷着脸硬气道：“我没哭。” 卫风张了张嘴，没敢反驳，“师父陪着我吗？” 见他冷下脸，卫风没敢再撒娇卖痴，哪怕伤刚好，也老老实实去练剑绕山了。 昨夜卫风的那一小团元神被他自己吞了，江顾早在他那鬼纹伸进袖子时便已经察觉到，却没有阻止。 江顾慢条斯理地碾碎了那点元神碎片。 透春峰上依旧人来人往，大部分都是些年轻的小弟子，咋咋呼呼好像有使不完的精力。 卫风抱着书臊眉耷眼地从筑基院走了出来，等在院外的柳献立马过来，笑道：“卫师兄，午休时要不要一起去后山猎兽？喻师妹莫师兄他们也都要去，玄师兄让我来叫你一块。” 他储物袋里还放着师父给的冰弓玄箭，在他彻底弄清楚周怀明和江顾的身份之前，并不打算动手。 “卫师兄，去吧。”柳献神神秘秘地凑上来，“玄师兄说了，这是宗门大比之前的特训，咱们几个凑的灵石请的新长老加训，他说看在乌拓的份上替你把灵石也交了，你不去就是不识好歹。” 柳献不好意思地笑笑，“走吧师兄，他们都等着呢。” “卫风，柳献，这儿！”玄之衍远远地便朝他们招手。 不过他和莫道津一直互相看不顺眼，真追溯起来，那要到小时候他被这姓莫的不甚一脚踹下山崖开始算，这些年他俩结的梁子没一千也有八百，不过毕竟在秘境中一起经历过生死，倒也没有真的要你死我活的程度。 “卫师兄。”喻千凝看见他便笑了，拱手行礼。 叶芷卉羞涩地笑了笑，挽住了喻千凝的胳膊，牧思见状冷哼：“就等你了，慢慢吞吞。”他便撞了上来，“你要是找——” 卫风这狗脾气上来谁都拦不住，玄之衍早就摸透了他的心思，提别的肯定不成，但提江顾保管有用。 “能不能试试不就知道了。”一道明媚的女声从他们头顶上方响起。 曲丰羽倒挂在树枝上抱着胳膊，笑眯眯地冲他们挥手，“小崽子们，中午好啊~” 卫风觉得这女子有些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几个模糊不清的片段从脑海中飞快地闪过, 酒楼里，他靠在江顾身边凑了过去……从窗户里被扔出来……他从背后搂着江顾的腰在飞剑上哭…… 那夜在上巧坊他喝得太醉, 后面发生了什么他根本想不起来, 但这些零碎的片段又像切实发生过, 师父怎么可能会让他靠得这么——卫风面色一滞。 他好像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于是玄之衍等人纷纷拱手行礼, 卫风还在犹豫, 被玄之衍按着弯下了腰，他在隔音罩里低声道：“羽长老补习，一人一个时辰三千上品灵石。” 玄之衍使劲按住他的后脖子，“她说能包入大比前五十, 不过灵石全退。” “……”玄之衍抽了抽嘴角，“你不如直接做梦。” “午休一个时辰内，能‘活着’跑出后山便算合格。”她笑眯眯道：“幻化出来的剑不会真的伤到你们，但会沾上痕迹，刺中要害处就算‘死亡’，开始跑吧。” 而卫风和玄之衍几个便不同了，他们大多是筑基期，甚至柳献只有炼气期，几个人对上曲丰羽的幻身第一反应便是逃跑。 曲丰羽和其他人：“……” 自从朝龙秘境之行，卫风碰到的敌人不是化神期就是就是炼虚合体，甚至是和大乘期的修士抢神器，他一个小小的炼气筑基都不够他们塞牙缝的，在这一众大佬的手底下艰难求生的最佳方式就是求饶示弱赶紧跑，尤其之前在云池‘周怀明’对他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各种‘虐杀’，他逃命的本领早就练得炉火纯青，和他同等级的修士一对一的话压根就摸不到他的衣角。 “呵。”卫风看着近在咫尺的结界，嘚瑟地哼笑一声，拍拍手就准备迈出去，然而刚伸出半只脚，一道凛冽的剑气就擦着他的脚尖砍了过来。 曲丰羽对他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抬手一剑就抽到了他后背上，给他抽了个大马趴。 卫风神色一凛，反手扣住她的脚腕狠狠一拧，趁着她卸力的功夫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退后拉开了距离，他祭出了望月剑警惕地盯着曲丰羽，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七确实生得清姿卓绝天人之貌，被他美色所惑的人多了去了，江家那只狐狸便死心塌地追随了他二十多年，要知道狐狸多花心啊，结果到现在也不过只收了个傀儡在身边。”曲丰羽同情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