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冲天的怨气伴随着黑雾倏然化作利箭没入了他的胸膛。 江顾惊讶地低下了头,看了一眼完好无损的衣襟,又飞速调动灵力检查了一遍丹田经脉和元神识海,没有发现丝毫异样。 卫风鬼气森然地一笑,伸出了细长的红舌缠在了他白皙的手腕上,湿漉冰软的触感仿佛深入皮肉,江顾头皮一阵发麻,手上失了准头,直接将人掐晕了过去。 果然是个脏东西。 卫风醒来时天色已暗。 刚醒来他还有点懵, 坐起来呆呆地看着前面满地的落叶,耷拉着眼角打了个哈欠, 露出了左边嘴里一颗小小的虎牙。 江顾早就习惯了他一惊一乍的样子, 撩起眼皮看向他,“醒了?” 江顾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这小崽子自从见到他就没吭过声,明明进山门时还活蹦乱跳聒噪得很, 不知道是不是嗓子出了毛病。 大概是嫌脏,他先将一层薄薄的灵力覆在了手上,才探进了喉咙。 卫风动作一僵, 狠狠瞪着他。 “喉咙没坏。”江顾拿出了手,消解了上面那层灵力。 江顾又用灵力清洗了一遍手,神色不虞道:“为什么不说话?” 明明上次和‘周怀明’分开时,这厮还给了瓶丹药,江顾以为那是在臣服示好,都没扔掉。 他眸光微冷,“上次的事情考虑得如何?” 江顾扯了扯嘴角,“放弃神器认主。” 卫风心中涌上了股无名的怒意,或许还有他不敢承认的委屈,明明之前还信誓旦旦说‘不必再提’…… 显然江顾并不这么认为。 江顾理所当然这样想着,扣住他左腕便将匕首抵了上去,立马见了血。 “削肉炼血,抽筋断骨。”江顾心念一动,就用灵力将人绑了个结实,面无表情道:“你既不愿放弃认主,我来帮你。” “也许比断手更疼一些。”江顾捏了捏他的白嫩的手腕,好歹记起这是自己的徒弟,便大发慈悲道:“若是害怕,我可以先将你打晕。” 封人丹田经脉原本是极为困难的事情,但早在卫风毫无戒备的情况下,他便借着教导修炼的由头进了他的识海往他元神上烙了自己的印记,江顾现在进卫风的识海丹田就跟进自己的识海没什么两样。 卫风被他轻而易举压制住,半点灵力都感受不到,他害怕惊惧,也怨恨愤怒,但更多的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震惊和委屈,就算之前周怀明对他做过的事情比这要过分的多,但他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地……难过。 他很想表现得硬气一些,冷酷一些,就像师父教给自己的那样。 江顾见他闷不吭声,懒得跟他废话,手起刀落。 他力道极大,即便停手刀气也划破了皮肤,鲜血顺着伤口慢慢洇了出来,一滴滚烫的泪砸在了江顾手背上。 他拧起眉,伸手捂住了发疼的心口,但那并不是他熟悉的伤痛,而是另一种极为怪异的疼痛,陌生汹涌的情绪席卷过四肢百骸,竟让他觉出了一丝心悸。 江顾目光阴沉地看向卫风,杀意瞬间弥漫,声音罕见地带上了怒意,“你做了什么?” 害怕、恐惧、难过、委屈……这些乱七八糟的过于充沛的情绪加在一起对江顾来说是全然陌生的负担,他分辨不出其中的意味,只觉得无比烦躁。 这团乱七八糟的东西果然跟它们的主人一样麻烦。 江顾扯开了捆缚着卫风的灵力,眼神冰冷到能杀人,“滚。” 然后就对上了江顾像是要把他大卸八块的阴沉眼神。 一直等到卫风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江顾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才如同潮水一样缓缓退去。 ……是烫的。 卫风回到了连云峰,回来便将自己关进了房间。 卫风想起来鼻子就发酸,他整个人都缩到了床角,抱着膝盖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只露出了个脑袋。 “不知道啊。”夏岭急得团团转,“刚才回来就直接进了门,问什么也不说,就只红着眼睛,肯定被人欺负得不轻。” 像这样把自己关起来闷不吭声还是头一次见。 “他之前说去找江长老来着,是不是和他师父闹了矛盾?”玄之衍小声嘀咕,“谁敢给他这么大气受,都给人气蔫吧了。” “唉。”玄之衍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伸手敲门,“祖宗,你到底怎么了?开个门啊,有事你说出来。” “公子,若是谁给你气受了,咱们找回来!”夏岭趴在门口喊:“你别给自己闷出毛病来了,厨房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点心,要不要吃一口?” 玄之衍和夏岭哄了半天都没能将人哄出来,这边玄之衍又收到了沈庾信的传音符,便将夏岭拽到了旁边,“师父找我,我得先回去了,你多盯着他些。” 房间外终于没了动静。 “少管我!”卫风被吵醒,脾气正大,恶狠狠地冲门外喊。 属于江顾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卫风一愣,迟疑道:“……师父?” 卫风死死咬住牙,委屈巴巴地看着他,语气却有些呛人,“你、你来干什么?” “今日你生辰,带你去拢云城看烟花。” 江顾原本并不想来。 他捏了水镜一看,果不其然, 卫风正蜷缩在角落里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