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是人,给她开门那人。还有人脑袋上长的那张脸。有些不合时宜,谢舒毓在此刻跟温晚狠狠共情了,明白她为什么总在背地说乌玫坏话。那个小君,确实哪哪儿都不如她。温晚曾说过喜欢她长发,几个月过去,谢舒毓头发蓄长已经垂过肩膀,董益君却跟上次见面大不同,剪短碎发,黑耳朵小狗凉拖穿在脚上,空空的,连脚都不如她大。这种想法特别幼稚,但她就是忍不住比较。可那又怎么样,温晚喜欢。喜欢处处不如她的小君,胜过喜欢处处强过小君的她。大脑空白,如被闪电劈中,门前停留不过三五秒,神智回笼,谢舒毓想起温晚曾说过,她一个电话,全世界都会立即围拢到她身边……温晚不缺朋友,不缺人爱,她有钱,漂亮,出手大方,多的是人为她前仆后继。谢舒毓算什么,曾经围绕在她脚边的一只舔狗罢了。她们失去联系的这几周,谢舒毓多希望温晚主动联系她一次,吵架也好。但始终没有。温晚有小君陪了,还不止一个小君。自我保护机制启动,下达逃离的指令,超市购物袋扔下不要,谢舒毓钻进电梯轿厢。[我们分手吧。]打下这行字的时候,她手都在抖,电梯里没有空调,闷热堆积,她恐慌到忘记呼吸,罕有的濒死感。信号不好,消息一直转圈,发不出去,“分手”二字好像活过来了,钻出手机屏幕,汲取她生命的能量,持续扩大、膨胀,直至塞满整个电梯轿厢,将她挤压到没有一点生存空间。“叮——”电梯门开,不等她反应迈步,门外等候的人群蜂拥,她推开周围阻碍,不理会身后尖锐谩骂,机械挪步,走出楼栋。夜风迎面而来,催动树响,骑滑板车的小孩撞在她大腿,她下意识护住,转手又推开,朝着更深的黑暗跑去。风钻进衣领和袖口,她后知后觉,自己满身热汗,又被迅速带走体温。不想被找到,更害怕其实根本没人来追,谢舒毓一口气跑出小区,第三次,来到半条街外那片小广场。长椅,台阶,都是她熟悉的,她停在树下,拿出手机查看,消息已经发送,但没有回复。多久,从下楼到现在,有十分钟了吧,足够温晚反应的。谢舒毓笑起来,灼热的泪液却模糊视线。挽留,道歉,确信自己什么也等不到了,人家根本不在乎。否则怎么会把董益君又叫到家里来,说不定今天就是她们的复合仪式,才把一堆狐朋狗友喊来喝酒聚会。那个早就烂熟于心的号码删除备注后拉入黑名单,微信,企鹅,包括微博,列表全部清除。事后想起来网络上的联系方式忘记拉黑,讲不清楚是不是给自己留下的最后一点余地,还是当时真的马虎了。所以她们为什么非要在一起,明明做朋友已经很好了。这次手机和身份证没有忘拿,也不会有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满世界找她。急迫缩回让自己感觉到安全的地方,擦干眼泪,谢舒毓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前,她特意翻包检查,身份证在,手机也在。其实温晚还是有很多方式可以联系到她。叶子,阿音,还有群聊,甚至是李副校长。车开上高架桥,谢舒毓最后一次回头,心里的许多疑问和猜想化作眼泪,不知不觉,布满脸颊。到底是在惩罚谁。说完分手,并没有感觉好受一些。好想把手机从车窗里扔出去,逃避从来不被偏爱和重视的事实。默默忍受,不让司机疑心,连哭泣也无声,直到后半程迷迷糊糊睡过去,梦到车子飞出大桥,从半空跌落,她全身浸泡在水中,跟随湍急的河水沉浮,最终被掠夺呼吸,化作河底的一具无名枯骨。“小姑娘醒醒,到了。”被推醒,谢舒毓猛地一颤,后排坐直身体。好心的司机师傅说她缺乏警惕,太不小心,“还敢睡觉,遇见坏人怎么办。”“对不起。”谢舒毓拿出手机,扫码付款。“早点回家吧,在下雨了。”司机师傅叮嘱。抬头,豆大的雨点砸落在眼皮,凌晨一点,四处都静悄悄,只有孤独的路灯在亮。小区交房才一年多,入住率不高,夜深了,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她淋雨慢吞吞走,巨大的失落感袭来,不免产生质疑。活着究竟有什么意思。没有爱,活着究竟有什么意思。从前,她以为,温晚一定是爱她的。曾经或许有,但爱有期限,爱有深浅,爱会褪色,会消失,会转移。手湿了,打不开宿舍门,最后的理智支撑,谢舒毓默默祈祷,乌玫在家。门从里面打开,光亮溢出,再也支撑不住,谢舒毓倒在门前,开始干呕。“学姐!”乌玫惊呼一声,忙弯腰去搀。跪在门前地毯,谢舒毓急忙推开,“别弄脏你。”身体剧烈抽动,但她已经超过十二小时没有进食,什么也吐不出来。“你不是去找那个,谁,怎么会半夜跑回来?”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乌玫急得团团转,“你淋雨了,还喝酒了?为什么会呕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