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宗燕客忽然喃喃出声。 此地工匠随后的举动，也很快证实了她的猜测。 而那一张最先被从刻板上拿下来的纸，已被送到了她的面前。 宗燕客也很快反应过来，在这张纸上记录着的是什么内容。 宗燕客看过这本书，对它还有些印象。 图画与文字都没有缺漏的迹象。 让这张纸身价百倍的，是那随后送来的一张又一张纸，在印制的内容上都和这一张别无二致。 武清月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陛下还是前朝天后的时候，多次举办亲蚕礼。规劝百姓从事农桑，如今既为圣神皇帝，总不能再只按照皇后的礼节来做这件事，也该当换一种颁发诏令的形式。” 宗燕客目光一动，本能答道：“但我想，要以这等方式颁发下去的，应该……并不仅仅是诏令而已？” 诏令这种东西，其实不需要让通传各州的消息全部由朝廷发出，大可以一级级地往下传达。 真正需要被以这种方式快速印制而成的，其实还是另外的东西。 宗燕客抿了抿唇，答道：“书！其他的书。” 好像……是可以的。 可如果，书籍不再需要一个个借阅手抄，而是能以这样的方式快速生产出十本百本，甚至是千本之多，就算不能将其分发到每个人的手中，也总能让借阅抄录的时间被大大缩短。 去年的李唐宗室叛乱，一举牵扯到了诸多河东河北世家，今年的太庙火情，又将陇西世家拉扯下水。 也正是这些积蓄多年的名望，让他们在早年间，还有胆量说出圣神皇帝出身寒微这样的话来。 以方今陛下的地位，要想获得任何书籍，经由这个雕刻印刷之法大量复制，将其运送到天下诸州，也不过是一道诏令的事情而已。 “只是……”宗燕客心情激荡地想到这里，又忽然紧绷起了面容，想到了这个举措背后潜在的危险。 武清月笑了笑，鼓励一般地发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方才太子殿下又已说过，您在近期有出兵的打算，届时中原腹地还少了您的兵马支持，若是横生变故，恐怕对大周来说并不是好事。” 宗燕客以武周臣子自居，虽然想要干出一番事业来，证明自己绝不比家中男儿逊色，却也知道有些脚步得迈出得更为稳健一些。 “你若这么想的话，就是将我的作用看得太重，也将皇帝陛下和她那些能臣干吏的作用看得太轻。” 武清月说了下去：“你知道陛下在看到你眼前的这一出时，是什么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