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州刺史大惊。 “这……” 他的声音很快被门扇被破开，襄王妃被从院中“请”出的动静所打断。 可眼前的这一件事居然还只是安定公主做的第一桩破格之事。他随即就听安定公主在走出府门后，回身指向了面前的这座襄王府，“将府中的人全部疏散出去，然后将这里烧了。” “我说的话很难听懂吗？”李清月又重复了一次，“我说，将这座襄王府烧了。” 李清月转向了她：“天子有诏，让我抵达襄州后确定痨瘵之疾并无外扩迹象。皇兄病逝于此，此地自然不祥，不烧了留着作甚。” 她该怎么说？说这襄王府正是对她而言最好的保护屏障，起码能让她在死前不会受到旁人的袭扰吗？ 她只能咬着牙，继续说了下去：“这是你皇兄的地方，我要替他守着这儿。你就算是胁迫，我也绝不离开这里。” 可她无法确定，倘若连安定公主都对于她今日的表现无动于衷，那些她希望不打扰她清净的人，又真的能够按照规则办事吗？ 她看到襄王府中的下人全被疏散而出，看到府邸周边都被清理出了一片防止火势蔓延的地带，看到熊熊大火从这座只住了三个月的宅邸中冲天而起。 而那府中草木屋梁燃烧的作响，也很快压制住了此地的人声。 但眼前的景象应当不是她的错觉。 见她并未有所动作，李清月继续说了下去：“如果你真的想要成全为敬怀太子殉葬的名声，大可以在此时跳入火场，还能让我这个对皇兄来说的政敌自此背上一个洗不脱的罪名。又或者你也可以在我前来此地之前便开始绝食，而不是在餐食之中又多增加了一份肉食。” 这位襄王妃的有些表现，就很有意思。 她紧皱着眉头试图反驳：“我不是在装腔作势……” 杨明舒不知道，面前之人的下一句话到底有多少人听到，但起码，就算有前方府邸之内梁柱倒塌的声音传来，她也清楚地听到了安定公主的下一句话，“你只是不想再做下一个杨舍娘。” 弘农杨氏之中的名门贵女，在这大唐建国的数十年中，因家族前途而被决定命运的绝不在少数。 而另外一位比之杨明舒还要不幸的，便是李清月所说的杨舍娘。 家族的背景在皇权易位中显得何其单薄，也或许，对那些投机的世家官员来说，已经是弃子的东西，根本无需再行关照。 但她的人生，已经完全被毁了。 直到她变成第二个再无用途的人。 可好像，这位迢迢赶路而来的安定公主并不希望她这么做。 她拍了拍手，在转头看向杨明舒的时候，微微抬起了唇角：“偌大一个长安，难道还容不下一个杨明舒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