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唉，罢了，这也不是他们该当过问的事情。 李治这一次的病发，在李弘死讯和他倒下之间还稍有几分缓冲，不像是当日在朝堂上一般，直接被那出联名上书的“逼宫”架势给气昏了头，在昏睡了大半日后便已醒转了过来。 但他这个久病的人，其实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在眼见武媚娘坐在他病床边的下一刻，他便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腕，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那些教坏太子的人付出代价！” 但到了今日他才发觉，这样的手段终究还是太温吞了。 他自己的寿命很有可能无法长久，他和天后的第一个孩子既毁于他自己的平庸，也毁于世家手段—— 在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再将目光放在对天后和安定地位的节制上，只会让那些真正的仇敌在旁谋取到利益。 那么，是时候改变一些办法了！ 李治答道：“我想让弘儿以太子之礼下葬，媚娘，你没有意见吧？” 信中的言语推动着，让那些父子相争的矛盾逐渐淡去，而那十六年太子生涯间的父子相处，却被重新顶了上来。 与其让这个孩子以襄王的身份下葬，到了地下也会留有遗憾，还不如给他追封一个太子的位置。 她的目光凛然一厉：“就算陛下不说，我也会去做的。先让制举糊名取士圆满落幕，随后自有他们好看！” 在床边不远处的李清月可以看到，李治做出的这个举动里，仿佛既有因为李弘病逝而导致的心气更丧，还有一种近乎全权托付的放手。 而更为鲜明的是，在这位李唐天子倒下去的时候，他的前一个继承人刚刚过世，后一个继承人则还远远不到能够立住的程度。 再度发作的头疼让他不得不在这个元月尾声、科举将至之时，重新将朝政大权全部交托给了天后。 所以当李清月在随后抵达含凉殿的时候，就发觉门下省已又将文书全部送到了这里，在案台上堆积了不少。 那是一张张被重新拼凑起来的纸，在桌面上重新组合成了它被箭矢撕裂之前的状态，足够让人大略看清它原本的样子。 洛阳元氏，元希声。 在元义端的介绍之中，他这位族侄的天资着实不低，便顺理成章地进入了候选驸马的名单之中。 这是个完全卡着底线的人选，也有着比其他参选者更为合适的身份。 她朝着进屋来的女儿看去，不知该不该说，李治的偏袒不公道真是体现在了方方面面。 但就算被提醒想起，他好像也根本不太在意这最后的人选，仿佛李弘的过世已经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