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如果能在当时就让他从这个太子的位置上退下来,他还有可能有另外一条路。 仅此而已。 所以,倘若能有这等机会的话,还是让太子去前线体会一下与关中有别的风物吧。或许唯有经历过天高地阔,才不会被其他东西迷惑了心志,也不会变成第二个他。 最后,唯望天皇天后福泽永昌。 …… 但很快,新的一层又已浮现了上来。 说这是一封告状的信也好,说是一封认罪的信也罢,在李治看来都没有什么区别了。 他说自己并不是在死前醒悟而有了良善之词,但在李治的心中,这个儿子到底没有完全辜负自己和媚娘对他的教诲栽培,变成一个当日朝堂之上面目全非的样子。 他再无机会去看,这个儿子到底还有没有机会成长成他所希望看到的样子,只能接受他已死去的事实。 为什么啊!在这一刻,激烈的情绪难以遏制地回荡在心间。 如果说李弘的死讯是给他的第一道痛击,那么这封信,就显然是给他的第二重打击,让他明明还不到白发人的地步,却已有了送黑发人的痛彻心扉。 “阿耶!”李贤疾步上前扶住了他的身体。 天后向来体魄强健,突然收到长子死讯,也还不到完全失态的地步,实在是李清月看到了二人看完信后的表情,觉得无论如何都得确保无恙。 虽不知李弘到底是因为何故才有了这段悔悟之言,但或许这已是今日最好的结果了。 这份稍纵即逝的思绪转圜,在她抵达紫宸殿后,已完全不可能从她的脸上看出端倪,只有对于天皇天后的担忧。 刚自内堂看诊走出的医官,就迎来了安定公主的这一问。 原本在他们的上头还顶着个神医孙思邈,面对陛下的风疾,若要做出什么相对激进的救助措施,也完全可以由他来担负主责。 按说这也确实没什么问题,偏偏突然传来了前太子李弘的死讯,引发了陛下的病情加重。 “你有话直说。” “恐怕于寿数上是有损的。” “目前情况可控吗?”李清月又问。 “好,你们先放手医治,起码先稳定住病情。其他的事情等到孙神医回来之后再行决定。”李清月摆了摆手,“先去办事吧。” 只是在重新回返到内堂之前,他还是不免短暂地将视线也扫过了在一旁的太子李贤。 安定公主前面的那“镇国”二字名号,实在是很有其存在的必要。 在这样的情况下,当先展露出独当一面表现的,依然还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