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以手托住了自己又在隐隐作痛的额头,缓缓吐出了几个字:“你说吧。” 李治点头。 这就是三教。 “此前,陛下对佛教道教反复制衡,是为了一改魏晋南北朝数百年间宗教盛行,甚嚣尘上的弊病,但道佛二教既是要被打压在皇权之下的东西,又何尝不是为我们所把控的工具。” 李治沉默地叹了口气。 他开口答道:“当这本文集之中同时汇聚了道佛精要之言的时候,宗教也会自发地传播这本书,保护这本书,也确保无人能动摇你的名望,隐藏你的功劳。” 他都听明白了! 可惜李治绝不愿意颠覆宗法制的根本,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女儿推上皇位,所以,她只能换一种方式来做了。 这就是她提出那女官选拔最为本质的理由。 她定定地望向了李治的脸。 只不过,她不会有任何一点心慈手软。 可这些已然浮出水面的争端,和背后更为汹涌也更为血腥的权力之争,已经让她不可能再跟李治用过于和平的方式虚与委蛇。 那就争吧。 他还放在棋盘之后的那只手,在武媚娘所能看到的角度,正在以虚握的模样,诠释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直到在殿外的更漏发出了一记响动后,他才终于开了口:“你让我再想想,明晚我给你答案。” “今日事多,我也倦了,就不打扰陛下安寝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到,皇后是以何等雷厉风行的方式提出了那珠英学士之名,就又是以何种不容插足的方式离开此地。 “再想想……” 在对媚娘给出一个回复之前,他需要再去见一个人。 千牛卫疾步去打探后带回了消息:因昨日周王将东突厥上贡的马匹送给了安定公主作为生辰礼物,公主自然要去确认一番,便去了御园校场。 李治沉吟须臾,起身答道:“我亲自去一趟,不必提前通报了。” 当李治抵达校场的时候,那匹为安定公主所驱策的青海骢,早已成了这些新上贡马匹的领头。 斑驳的墨云愈是浓重,也就显得那一骑当先的身影越是傲然绝尘,在她弯弓搭箭的刹那,今日难得炽烈的日光几乎完全汇聚在了她的身上。 那一箭破空的风声,在马蹄奔腾的响动之上依然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已经许久不曾听安定说起她的习武之事,让李治在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下一刻,发觉自己根本无法给出一个答案来。 在场外围观的太平直接发出了一声高呼:“阿姊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