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元振跟上了宋之问的脚步,徐徐答道:“我不是临场失态, 我是在想,天后能临朝称制, 当真有与常人不同的风采。” 想来也对,自科举糊名的提出, 到科举之前的登记、驳榜, 都充满着天后的烙印, 让他们这些头一批参与糊名科举的人,与其被称为天子门生, 可能更适合被叫做天后门生。 宋之问闻言一愣,又很快答道:“你说的不错。也着实让人想不到,天皇居然会病到这个地步。” 天子十二旈冕头冠,也或多或少能够遮掩住一部分面容。 这份差异若是身边无人的时候,可能还表现得没有那般明显。 “天皇情形如此,怕是短时间内还要由天后协助掌权。” 宋之问想到这里,在脸上愈显快意:“你我选择此次制举下场,当真不曾选错。天后权势不倒,便自有我等出路。” 有些话,宋之问胆敢在小声和郭元振的交谈中说出口,反正话茬是郭元振自己先带起来的,但有些话还是收敛着点说为好。 方才和他打过照面的,正是武承嗣、武懿宗等人。他们到底有几分墨水在肚肠之中,实在不难被人在这一个照面之间看个分明。 宋之问摊手:“这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 方才他有片刻将目光停在宋之问的脸上,忽觉这个和他同岁,也在同年意欲参加科举的人,和他当真不能算是同路。 他其实也见到了那几个为了周国公爵位而来的武家人。然而在天后威仪之下,这些武家宗亲的存在看起来实在没什么影响,就仿佛只是日光之下的尘埃。 他迎着宋之问探寻的目光,说了下去:“几年前王子安在滕王阁上书写的名篇为人所传唱,其中的有一句是,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 郭元振的语气一如先前,却在无形中多出了几分坚决:“今天见天后之威,我更想知道,若我为龙泉,能否气冲斗牛,为天后所知了。” 郭元振话中所说,正是西晋时候的一桩旧事,说的是那宰相张华夜观天象,发觉在斗牛二宿之间有紫气上冲,经由判断乃是宝剑的精气上冲琼霄,最终从东吴故地豫章城下挖掘出了那龙泉宝剑。虽说此剑随着张华身死而再度失踪,但剑气直冲斗牛为人所识的佳话倒是流传了下来,与那伯乐识得千里马相似。 郭元振听出了宋之问话中稍有几分敷衍的意思,却也并未与他争执。 宋之问与他一边继续往外走去,“说的也对。既是元振当先在国子学中决定下场参与的,想来把握不小,我还有几个时务策上的问题,想向你请教一二。” “龙泉如何?” 他忽然停住了声音。 这是另外一人发出的问题,还是一个女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