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位宣武灵太后先扶持北魏孝明帝即位，孝明帝年幼失权，秘召尔朱荣入京，事泄暴毙，恐为其母所杀，灵太后又诈称公主为皇子，扶持元姑娘登基，再换幼主元钊为帝，以致河阴之变，北魏王朝崩塌。那么今日的摄政天后，安知不会重蹈灵太后覆辙。” 李弘的动作凝固在了当场。 吃大亏吗…… 父亲曾经亲口和他说过，他不希望李唐皇室变更继承人的传统继续出现在这一代了。之前的太子李忠是他没有彻底掌握权势的时候被迫立的，可以不算，但李弘之于李治，就如同李承乾之于李世民，是毫无疑问的继承人首选，后面的两个弟弟在他不曾犯错的情况下，绝不可能越过他去。 可这几年间他年岁渐长，却发觉很多事情日益脱离了他的掌控。 若将这两者放在一起，谁都能看出高下之分。 就连年少的李旭轮也在今年年初得到了天皇天后的单独指派，在属臣裴炎的陪同下在外巡查。 太平如此年幼也在河北道体察民情。 若非她没有问鼎帝位的资格，只怕早已变成了对他而言的心腹大患。 而他如今早已不敢如当年一般笃定于获取到安定的支持，也就更加不能失去这些围拢在他身边的助力。 一想到这里，他便不由颓然后撤，也失去了方才质疑杨思正、觉得他不该将母亲和胡太后相比的出口果决。 好在，现在还在刚刚提出的时候，没有将消息完全传遍四海，应当有这个机会，在朝堂上将其驳斥下去。 更让他心中没底的是…… 若是仅仅站在他自己最开始理解的角度，他并不觉得这其中有任何一点不妥。 寒门子弟若要论起接受教育的条件，根本不可能和世家贵胄出身的子弟相提并论。 非要说的话，这些世家出身参与科举的人，若是连那些条件远逊色于他们的寒士都比不过，那他们可能需要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能力了。 哪怕李弘觉得杨思正所说的顾虑和后续影响确有道理，也不能将这等理由放在朝堂上说出来。 戴至德的脸上闪过了一缕笑意。 他从容回道：“若是有人平日才高八斗，只是在应策临场表现不佳，有此科举糊名之举，岂不是要将其直接淘汰下去？又倘若有人只擅北方时务，不通南方之事，又恰好遇上了不擅长的题目，阅卷官员不知其籍贯南北，只会当其无能。” 李弘抿唇，总觉这话里怎么听都还有些古怪，可乍一听又真有些个道理，便问道：“那如戴尚书所言，该当如何？” “如此一来，既不必担心士人前途被决断于一场考核，又能因太子提出了这项决策而博取士人之心，岂不是要比天后这糊名之策更为切合时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