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节沉默了一瞬,在面上有短暂地被希冀之色所占据,却还是低声回道:“可我阿娘说过,这朝堂之上最忌讳像是上官仪一般,以臣子身份妄加揣度天皇天后的心意。” 天后是君,这些人是臣,其中的胜败关系,明明还很清楚地摆在众人的眼前。 “要不是你与我兰陵萧氏之间的关系,我何必千里迢迢来到你的面前,给你指点一条生路!” 虽然此刻他还并未从萧德昭的口中获知事情的全貌,但或许确实没有他想得那么糟糕。 这份不容错认的意动并没有逃过萧德昭的眼睛。 他紧绷着开口:“你的这番推论是真是假姑且不论,但你提醒我了,你是东宫的属官,大可以跟着太子高升,倘若太子有朝一日登基,难保你不能成为下一个李敬玄。忽然来找我这个早已失势的许王,谁知是不是想要坑我入套,以便让我去做太子的垫脚石。” “你!”李素节面色一沉。 萧德昭却浑然不顾,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恕我直言,您如今已再没什么可被太子图谋的了。若是继续陷于许州,放任天后代替天皇站在台前,您的威胁可能还没有周王和雍王更大。” “何况……”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也没说要让您在现在便直接对上武后,只是需要您回返关中表露一个态度也就够了。比如说——” 李素节一愣:“这……” 李素节心头一震。 如果说他先前对于萧德昭的到来还有起码七分的警惕,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便已去掉了一半。 是啊,他应该明白的,以他如今的地位,还远不够资格站到台前,但他可以先去响应太子的声音,就如同他的两个姊妹跟在安定公主的身边一样。 他垂下了目光,试图掩盖住这其中的心绪起伏,以及—— “我想知道具体的情形。还有,太子不该不知道,反对天后也会影响到他的地位,你们究竟要如何说服他站到天后的对立面。” 不像他,能抓住的恐怕只有这一条晋升之阶了。 …… 为了防止母亲再对他说些甘于平淡的话,当李素节向着朝廷递交了返京探亲的奏疏之时,干脆并未将其额外去信于萧妤,告知他的选择。 天皇下诏,咸亨二年元月开办制举,举士选官并进,改变此前的进士科规则,将原本的试策单科改为三门考核。 以诗赋铭文论表组成应用文考核,名为杂文。 这三项结合,正是针对当年母女交谈中提及的科举“作文仿写”过多的弊病,而在其中做出的平衡。 但随后的一条天后旨意,却霎时间炸了这长安城中大部分人一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