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一支队伍能够吃得消这样的损失。 渊盖苏文的双目中已带上了一层偏执之色，“逃什么逃！此战若胜，我等才有机会。若是败了，便再没有国了。” 凭借他的本事，就算逃去了那白山黑水靺鞨之地也能混得很好，在契丹、突厥等地也能够受到礼遇。 但他只要后退，也就意味着平壤再无一支队伍能够阻拦住唐军的汹汹来袭。 他又怎么甘心呢？ “可将士们不想打了……”另一名亲兵的声音随即传来。 当他重新将目光转向周遭的时候，他也必须承认，现在确实到了穷途末路之时。 一条条令旗颁布的军事诏令，让渡河而来的士卒以最为标准的两军对垒之法聚集在一起，而后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稳健地袭来，和早已慌乱的高丽兵马形成了异常鲜明的对比。 那冲杀入侧翼啃掉了他偏师的队伍，已在不知道何时回到了她原本的队伍之中，然后，随同南路中军一起，用更为势不可挡的方式朝着他所在的位置推进。 只是在用一种胜券在握的姿态将他彻底蚕食。 倘若他并未看错的话，他还在其中看到了想要通过将他拿下以换取生存的目光。 …… 明明他可以将唐军拦截在蛇水之北，一直坚持到他们退兵的时候，可为什么…… 就好像在一夕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但他听到的余音，却已是唐军大胜的山呼海啸。 …… 直到两方的主帅各自策马向前，碰面在了一处。 战争突发，持续的时间却不短，因今日细雪漫天的缘故，在两人的铠甲上都落了一层雪花。 但在这两方会面的时候，他又忽然看到安定公主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当先说道：“苏将军，幸会了。” 事实上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碰面。 这也算是一场在正式场合之下的见面。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以将领的身份跟他碰面。 这很难不让人感到庆幸，在大唐的地界上，已经有这样一位年轻的将领如同旭日冉冉升起。 苏定方不由随之展颜，朗声回道：“李将军，幸会了！” 虽然称呼一个才只有这样小年纪的孩子叫做李将军， 怎么看都有些好笑，但当这样一句话，从一个年过六旬的白发老将口中严肃说出之时， 在场能听到这段对话的人便绝无哪个觉得，这会是一出玩笑话。 “你说这像不像是一出新老传承呢？”契苾何力下意识地感慨道。 他不由小声问道：“你这算是个什么意思？” 他将答话的声音放轻了一些，“我其实没那么喜欢苏将军， 还是更敬重大都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