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宁举起了手中的信号旗。 于此同时,鼓吹的乐队终于奏响了乐声。 他只能听到如同层叠浪涌的欢庆胜利之乐,在骤然之间将他吞没。 这让扶余义慈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行到的洛水之前。 洛水河桥因水陆法会而扎下的石桩,让这座桥梁在承载着骑兵渡河之时也未曾摇晃。 也将这些归来的将士们托举过河! 随着鼓声大振,两列同样精锐的甲士自皇城之中缓缓行出,列队于侧。 因为那不是别人,正是英国公李勣。 当他列队于前,合该由献官出迎。 阿史那贺鲁被献至昭陵,是他对于先帝有了一个交代。 今日是如今的天子所给予的荣耀! 他既将这出献俘大典全权交托给皇后来办,那么能有此等隆重场面,让远征的将士有归来的荣光,也合该对皇后有一份感谢。 皇城之内的天街两侧,早已是五步一人,旌旗飘动。 此时的那扇宫城门户虽然还有些模糊,但苏定方完全能想象得到,那上头会是什么画面。 赐福之酒、胙肉和黍稷饭都已在此时被礼官呈递于天子,算作是先行对于宗庙的告祭。 想到这里,苏定方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了心中沸腾,在李勣的引导之下翻身下马。 在“邢国公率俘馘觐见——”的高呼之中,苏定方又扶了扶头顶的盔甲,这才迈开了向内走出的步伐。 也有一部分他觉得该当出现在此地的人,并没有在这里。 只因他已听到了在两侧响起的唱词祝祷。 齐唱的乐官之中似乎有不少女官,却丝毫不见宫闱内苑之气,反而因为那乐音高亢而回荡在皇城之内,分明有一番穷极浩宇的巍然。 哪怕此前他们不曾在洛阳天街之中从事过这样的迎接礼节,也并不妨碍他们的动作停止得整齐划一。 又是一道鼓声传来。 在他们的前方,终于变成了那代表宫城门户的则天门。 就位的其余官员和宗室子弟,以及最为重要的帝后,均在那门楼之上,甚至在这个距离下已经能被城下之人瞧见身影。 而这一次伴随破阵乐的,还有则天门前徐徐推动的战车。 则天门上,武媚娘眼见这样的一幕,当即出声提醒道:“陛下,到您的场合了。” 李治应了一声。 虽已比早前的目眩神晕好了太多,但若让他朝着下方看去,依然只能看到一片晃动的旗幡和兵刃反射出的利光。 他一手接过了递过来的酒爵,仿佛也接回了这主持大局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