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黔州二字出现的那一刻，他清楚的意识到，皇室斗争就是有这样的残忍，连安度余生的权力都不给他。 那是太宗皇帝一朝被废黜的太子最后的去处，也是他的殒命之地。 起码在李忠的视角中，那绝不可能是长孙无忌认清了自己失败的事实，选择追随先帝而去，只有可能是被逼死的。 恐怕也只有一个“死”字了。 早年间这位太子几乎一直隐没在王皇后和长孙无忌的影响之下，以至于若要让许圉师去形容他到底是何种脾性，竟还难以找到一个词。 可在此刻他宛然活了过来。 但也就是在同时，察觉到李忠异样的唐璿弹身而起，一把扼住了他的肩膀，在将人按压下去的瞬间，提起右膝高抬撞向了他的小臂，迫使他将手中的圣旨给松了开来。 剧烈的疼痛中，李忠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唐璿此人乃是长安城中屯营百骑出身。 可再怎么诧异于唐璿在此时果断出手，还发挥出了这样的本事，李忠此刻的满心悲愤早已压倒了一切。 “不错，我确实求神问道，笃信占卜，可谁告诉阿耶这是要图谋他的命，那分明只是我想要试图自保而已。” 他甚至有一阵子觉得，是不是只要他将自己乔装成了个妇人，就能够免于被清算的下场。 长孙无忌死后，也还是有一批人在尝试着拉拢于他，希望他能成为他们手中的筹码。 他厉声问道：“我想卜算出一条能让我生存下去的路，有错吗？” 因这个被按倒在地的状态，他的说话显得有些含糊，甚至已有了几分哭腔，“他既然给我起了李忠这个忠字作为名字，就应当知道，我绝不可能忘记这名字的意义。”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带着几分希冀地朝着许圉师问道：“告诉我，这不是阿耶的想法是吗？” 若是妖后祸君，也完全…… 更让他失望的是，在他所能看到的视线里，这位前来传旨的黄门侍郎眼中，对他并没有多少同情之色。 李忠的结局，其实早在王皇后被废的那日就已注定了。 他要继续在陛下的面前高升，也就不可能对失败者报以任何的怜悯。 是李治不想再看到这个对他来说乃是耻辱的儿子了。 许圉师的这句话，无异于一把尖刀扎入了李忠的肺腑。 “是他想让我死……” 这何其可笑啊！ 见他郑重地将圣旨重新看了一遍，许圉师转头朝着唐璿贺道：“恭喜了。” 能从昔日吴王李恪的下属成为今日的梁州刺史，其中的转变也才不到十年而已。 毕竟不是谁都能做到，为了不远放边地，选择加入屯营，在最合适的时候对李忠做出了举报，拿到了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