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宝元跳下车去，朝着那前来传讯的梁州小吏走去的时候，在心中琢磨。 又或者，这也是出自于皇后的授意。 这又有些让人吃不准意思了。 反正在没将小公主安稳送回关中之前，他的脑袋都还只是在脖子上寄存着而已！ 李清月没忽略掉段宝元脚步忽然趔趄了一瞬的表现，总觉得他心中应该没说自己好话。 方才找上车来问话的赵六，能在李忠母亲和王皇后之间直接画上一个等号，足可见有些从民间传来的消息能有多不靠谱。 可惜白日出行容易被人发觉她的特殊之处，还是得晚上来办。 自扎营之处往城东面的旷野而去，不多远就瞧见了一片片的耕田。 若说南郑城中还有人声灯火，在今夜无月的天穹之下，城外便真是四处黢黑。 “公主……” 方才出声提醒的卢照邻：“……” 可若真要让他记载南郑是何种样子，他怕是要写出一句“已乘晚来兴，还踏一春田”了。 想归这样想，眼见唐璿和阿史那卓云已是脚步稳健地跟了上去，生怕落后太多，便要找寻不见公主的踪影，卢照邻也拎着手中的提灯追了上去。 “之前在远处看着，还觉得此地草木青青，近看起来……” 饶是她觉得自己算不会种田的那种，只在穿越前参加过几次下乡支教，顺带见识过一点农耕；她也很清楚在方今这个时代要谈农作物高产简直是在耍流氓—— 按说自汉代就已有种植农书，到了北朝时期，还有一本农学著作《齐民要术》，在国子监藏书的地方她就曾经看到过，可这田地之间，何止是不按区田划分，没有翻土深耕的痕迹，还几乎没在田间寻到沤肥的踪影！ 倒是这田地的肥力和湿润程度堪称优越，或许正是因为没有过度开垦的缘故。 她起身继续朝前走去，“走！换几块田看看，这里有多少种农作物。” 若论气候优势，汉中甚至还比关中更强。 可摸黑在田垄上走出了不短的距离，让李清月这两条腿都有点走累了，也只瞧见零星的杂类作物。 “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连田中的杂草也不清理一下。”卢照邻已累得在田边直接坐了下来，随手一拔，便是些在清明雨季之后疯长的蔓草落在手中。 她伸手朝着周遭指去。 卢照邻摇了摇头。 五百亩地……刨除掉荒地也绝没可能照看得过来！ 但并不是说，有这样多的田，就真能让人按照这样的标准去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