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刀削向的便是来济。 这其中能被挑出错处的地方太多了。 这些搜罗在一处的陈言,很快经由许敬宗之手捅到了李治的面前。 他是不可能直接跳到中书令位置上的,与其如此,倒不如先成全李义府,也为自己此前将其作为投石问路棋子的举动表达一番致歉。 李治在面对这份举报的时候,同样手段堪称雷厉风行。 连带着那一长串的官员联名检举,直接将来济削出了个贬官台州刺史的结果。 而许敬宗的第二刀,指向的正是褚遂良。 其中最重要,也最致命的一条,便是重新清算褚遂良侵占田地一事。 当年检举褚遂良恶意低价买卖的监察御史韦思谦,在褚遂良重新被起复后贬官清水令,不得升官。 他于立身持正上毫无缺漏可言,即便被贬官,也以“大丈夫当正色之地,必明目张胆以报国恩”为其做人宗旨。1 李治都不知道许敬宗这家伙是怎么找到门路将这些名单收录起来的。 奏章砸下去的那一刻,也不知道褚遂良额头上的鲜血,是因在殿前台阶上叩首所造成的更多,还是被砸出来的更多些。 更为醒目的,是李治在此时的一句厉声发问,“褚遂良,你字字句句不忘先帝,但你真无愧于先帝吗?” 上首那位年轻的帝王气焰正盛,当他手握的分庭抗礼势力越多,借题发挥的底气也就更为充足。 褚遂良他被贬了。 算起来,褚遂良被贬还遇上了个好时候。 当然,这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值得安慰的。 终于能被准允出门的小孩子。 但另一道一直灼灼盯着她的目光,让她刚抬起来的手又放了下来,只能将目光转回到了身边。 因两位公主不乐意令人打扰的缘故,原本随侍在旁的宫女都往远处退开了不少,只需能看到她们的身影便好。 确实是……情绪表露。 与其说她在问的是“你为什么还能这么安逸”,还不如说,她在问的是,“你凭什么还能这么悠闲到无所担忧”。 对真正只有六七岁的孩子来说,她不会明白什么叫做朝堂博弈里的加减法。 优势到底在哪一方,已经很明显了。 李素筠能感觉到的,只是近来后宫的气氛也因前朝变革而大有变化。 如果说那一次奇怪的拥抱已经让敏锐的孩童感觉到不安,这几日母亲越发反常的态度,就几乎是让她感到恐慌了。 毕竟她的年纪还太小了,就算真遇上了麻烦事,只怕也没有帮忙分忧的本事。 不过话一出口,她又有点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