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把笔一挥,名单敲定的痛快淋漓之感,她却好像还能感同身受。 就是……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原本还距离她有一小段距离、在那儿安睡的女儿,已经在数次翻身之下滚到了她的手臂上,直接趴在了上头,将她的手牢牢地抱住。 熹微的晨光中,这仰头朝着她看来的小婴儿眼睛无端有些黑沉,像是在极力想要跟她表达什么。 意识到了她的醒来,小婴儿忽然张口,费力地喊出了一个字—— ……雨? 室内光线依然晦暗。 这也是个大多数人还在梦中的时间。 像是唯恐她并没有听见一般,趴在她胳膊上的孩子往靠近她的方向挪了挪,固执地又喊了一次,“雨!” 武媚娘凛然一惊。 就算是鹦鹉学舌也不对,在宫人平日的言谈间,其实少有提及这个字。 倘若这并不是她从何处学来的音调,那这又是…… 武媚娘仿佛想到了什么,匆匆起身,朝着窗边走去。 四五月间能言的婴孩,若非天才,便是邪祟。 可出于一个母亲的想法,她绝不愿意自己的孩子会是后者。或者说,她不能让别人以为阿菟是后者。 明明只是几步路的工夫,往来所需的时间并不长,她的里衣之内还是生出了一层冷汗。 婴儿的眉毛浅淡,但借着此刻稍显昏暗的殿中光线,武媚娘也还是清楚地看到,她的眉头紧锁,像是遇上了什么棘手之事。 不错,以武媚娘看来,那好像确实是在示警。 这个拍打的力道很小,显然并不只是因为婴儿力气不大,而是她确实没有伤人之意。 武媚娘心中急转,深知自己若不能弄明白这孩子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就算此刻将她安抚了下来,也难保不会让她在外人面前再喊出这个字。 她盯着阿菟的眼睛,缓缓开口:“雨?” 去同一个小婴儿交流,听上去像是一出神话故事。 在她视线之中,趴在她膝上的小婴儿仰着脑袋,用收回来的胳膊撑着身体,将头努力往她所在的方向又凑了凑。 但大概只有武清月自己知道,她并没有那么可怜,毕竟这具小婴儿的身体里装着的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还在打从开口说出第一个字的那一刻,就审视着母亲的表现。 宁可让母亲觉得是她在没睡醒的状态下听错了,也比贸然丢了小命要好。 像是听懂了母亲的问话,她再一次开口之时已换了个字。 武媚娘不敢有片刻分神,将目光凝视在面前的女儿身上,也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她说出的两个字。 倘若将这两个字分列,或许还会因为同音字的缘故,产生什么误解,但当二者放在一处的时候,好像就没有什么多余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