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归一,万象更新,有休沐一天。再加上初十旬休,难得有两日连假。 吃完蟹,赏完菊,回来已是后半午。狸奴蜷成一团躺在院子里,赖洋洋地晒太阳,像个熟透的柿子,带着小块儿黑斑。 他穿着偏深的蓝色,不过须臾,便被照暖了。 他确实喝了不少酒,比以往的宴会都多——他不常在席面上一个劲喝酒,弄得一身酒气,连懒怠的猫都不愿意在他身边多呆,稍一松手,就跳了出去。 是殿下前几天手植的花。 廊下的李羡端着解酒汤,面无表情,垂眸看着倾倒的盆栽。 断得那样干净的根,多雨温暖的春天尚且不一定能成活,何况是干冷的秋日。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李羡嘴角微牵,一口饮完温热的汤,搁下碗,进了内间,淡淡留下一句:“扔了罢。” 原先以为殿下是为什么所恼,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如果只是简单的动怒,没道理持续这么多天,一直没什么精神头的样子。其中似乎还掺杂着其他感情。 灵犀将花盆摆好到一边,担心地挪步到门口,开口欲问:“殿……” 大过节的,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跟随而来的京兆府差吏答道:“有扬风书院考生检举,同院学子苏润平,身有来历不明钱财千余两,又曾做过与乡诗题目极其相近的文章,疑似与表兄礼部郎中卫源暗中勾结,以权谋私,泄卖考题。 兹事体大,大理寺也上赶着参与其中。京兆府尹希望得到什么示下? “决不姑息。” 卫源和苏润平被京兆府带走,深夜未归。卫府上下,烛不熄,人无眠。 终明正是卫源的表字。 苏清方拧眉,“可润平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钱呢?我当时应该问清楚的。” 科举取士,乃头等大事之一。考子舞弊,发配充军的都有。官员徇私,更是免不了贬谪革职,亦不乏判处死刑的。 卫漪越说越害怕,“清姐姐,这要是说不明白,罪名是不是就洗不脱了?会不会杀头啊?” 一旁的卫夫人听到“杀头”二字,一时忧急攻心,双腿发软,直挺挺向后躺去。 “姑母!” 卫夫人靠着矮几,捂着心口,哽咽念道:“《雪霁帖》?这是做的什么孽……” 御史台掌邦国刑宪、官员纠察,与刑部、大理寺并称叁司,同审大案要案。润平和杨家姑且也算有一段因缘,《雪霁帖》又在杨御史手里,若能得杨御史援手,一切或许能柳暗花明。 饭菜汤汁混杂在一处,四散流开。 苏清方无言,收回目光,沉声道:“走吧,去杨府。” 苏清方眉心微动,仍抱着希冀,“请问杨大人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清方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求见杨大人……”至少让她等一下。 苏清方想追上去,被一下拦在门外,只能站在门外等。 突然,出来一个身着紫色官袍的大人。 陪同的岁寒捏了捏站酸了的腿,“姑娘,我们就这么干等着吗?” “少夫人。”苏清方微微屈膝,因为站得太久,有些发痛。 苏清方默然,献出手里的卷轴,“少夫人,这是家父私藏的赵逸飞真迹——《雪霁帖》。当初因为不舍父亲遗物离身,所以没有告诉任何人,此物在清方手中。清方别无所求,只希望少夫人能把那幅假的《雪霁帖》给我。”而是几个月前,太子殿下就把那幅字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