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方蹦跶着回到篷帐。帐中的岁寒也早已收拾好行李，给苏清方倒了杯茶，笑问：“姑娘今天很开心的样子？” 岁寒忙不迭点头，“开心呀。我看他们骑马射箭，好热闹。不过……” 京城风气与吴州完全不同，哪怕女儿也会骑马出行，更不要说来此田猎的女子了，个个都是骑射好手。 苏清方站在马下，摇头道：“我不会骑马。公主去吧。” 缃黄的背影在日光下熠熠生光，与秋景融成一片，暖洋洋的。 人高的弓架上，从大到小井然摆着各种形制的弓，有镰形的，半月形的，还有弯两道曲的。 “那是五斗弓，你拉不开的。”一个声音响起，沉得像太平观早晨的钟声——惹人厌烦，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就是你拉满月，要五斗的力气，”闲步至此的李羡想了想，形容道，“大概一个十岁的小孩重吧。” 苏清方知趣往前挪了两步，移动到更小的弓前，做了个伸手抓取的动作，眼睛瞟着李羡的表情——虽则一言不发，但明显在说她不自量力。 如此反复，直到苏清方挪到架子最前面，只剩下唯一一个的选择，李羡的脸色还是半死不活。 苏清方直接把弓拿了起来，无奈道：“没有再小的了。” 李羡微不可察叹了口气，叉手在胸前，漫不经心道：“差不多吧。” 看在李羡眼里，却浑身漏洞，好奇问：“你不会射箭骑马吗？” 那倒辛苦她来参加了。 苏清方猫头鹰似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模假样瞄准，“都想学。不过我觉得这个可能有用一点。再有人对我乱来，我就射！回！去！” 弓弦松懈，发出奇怪的闷声。箭应声脱弓，像小孩子撒尿一样，无力地落到地上，一丈都没有，而且是斜着出去的。 苏清方：…… 李羡冷笑出声，好整以暇地叉起手，借机讥讽道：“你这样，百发也中不了一箭。” 苏清方抿了抿嘴，灰溜溜地把箭捡起，准备继续开弓，不服输道：“我一丈一丈射出去不就好了？” 闻言，苏清方低头看了看自己紧并的腿，挪开步子。 苏清方又依言扭正腰。 苏清方惊愕回头，只见李羡站在她侧后方。 那里有粒痣，左边下眼睑，很小。若非如此近距离，回头恰好是他的瞳孔，秋日光线又恰好明媚，很难注意到。 “看前面。”李羡冷声道。 “眼睛不用一只闭一只睁，”李羡纠正道，又不失嫌弃，“反正你现在也瞄不准。” 苏清方：……也不必说这么直接。 罢了，李羡站到旁边，一声声喊着，示意苏清方崩紧力道，“拉。拉。” “放！”李羡一声令下，苏清方当即松了弦。 “哇！”第一次射箭的苏清方瞬间瞪大了眼，没差点蹦起来。虽然不是正中红心，但至少打中了。苏清方忙不迭戳着李羡让他看，“射中了！” 李羡被推得一摇一摇，面色仍旧静水无波，可能觉得还是不够看，淡淡道：“记住这个姿势还有力道，每天练百遍射箭、百遍开弓。” 且看她能不能坚持练这头回的两百次吧。心血来潮往往不能长久。 话音落下，李羡也转身而去。 岁寒已经不知道是第一次看苏清方夹起菜又掉碗里，攒眉，奇怪问：“姑娘，你手怎么了，抖这么厉害？六十岁的老夫子写字，都没这样的。” 百遍开弓，真不是一件易事。 “没什么，就是一时兴起，”苏清方揉着肩胛处，“你等会儿帮我去取几帖膏药吧，不然我怕我明天去不成了。” “当然，”苏清方点头道，“我好不容易有点手感了，不去岂不是前功尽弃？” 不过她再没射中过靶，便知那箭是李羡帮她调整瞄准的。 毕竟她是个连靶都还挨不着的生瓜蛋子。 先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