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漪和苏清方一同出门去，一个奔江家，一个奔太子府。 俄而，常伴太子身侧的侍女灵犀款款而来，欠身道：“苏姑娘，殿下此时正在偏厅和其他大人议事，不便通禀，需请姑娘等候。或者姑娘有什么吩咐，可以让奴婢代为通传。” 苏清方本来就是想躲躲卫滋、献献殷勤，且也没什么事，等着也无妨，便道：“没事，我等着。” “无妨。” 自此，再没有说话的人，只能一个人干坐着，喝茶吃点心。 太子府中这么好的掌厨，也不知卫府的汤，太子看不看得上。 苏清方顿时喜上眉梢，轻轻喊了一句：“喵喵，过来。” 是只长毛的三色狸奴，白色为底，背上有大片橘色黑色的斑纹，耳朵尖还有小撮聪明毛，温顺可爱。 说着，手上已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摸了个遍。狸奴舒服得打起了呼噜，在苏清方怀中团成了一个饼。 也是，那天太子和卫源单独聊，都前前后后交代了大半个下午，这次百官禀奏岂是一时半会儿能了的？ 太子殿下勤政爱民，当然是天下百姓之福，只是不知道同他一起宵衣旰食的官员是怎么想的。大概要怨他，连茶都不敢喝一口——苏清方见那些侍女捧热茶进去，捧冷茶出来，还是满满当当一杯。 苏清方偷笑，低头默默问怀里的狸奴。狸奴不应，抻了个大大的懒腰，溜圆的眼睛眯起，便睡去了。 倏忽间，苏清方也觉得有些困顿，不知不觉闭上了眼。 偏厅官员陆陆续续离开，还自交头接耳，提及方才所论之事。经过厅堂时，恍然见到一名坐着打盹的女子，穿着娇丽，怀里趴着一只三色狸奴。 “此女是谁？京中有此等殊色，竟从未见过？” 一人戏谑：“卫家，不会是想把这位颜色无双的表姑娘嫁给太子吧？” 话音渐远，人形消散。 ——苏清方。 跑到他府上抱怨茶烫的，苏清方是第一个。 灵犀摇头，“不知道。苏姑娘没有和奴婢说。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 “嗯。”李羡应着，撑着圈椅扶手，徐徐起身，阔步到外间。 坐姿勉强还算端庄，双手揣着猫，两腿并着，只是脑袋是耷拉着的。 看来不是耐力非凡，是春眠不觉晓，跟他的猫似的。 座中女子幽幽醒来，眨了眨惺忪的眼，发现自己被半片浅淡的影子笼住，懵懂抬头。 哦，是太子。 是双很好看的眼睛。 娘耶，太子！ 二人的目光追随了一会儿狸奴逃跑的轨迹，才又对上。 “免礼，”李羡抬了抬手，又重复问了一遍，“找孤什么事？” 苏清方也没看具体是什么汤，结巴了一下，接着道：“汤品。还望殿下笑纳。” 良久，苏清方没听到太子的声音，心中惴惴，偷偷抬眼瞄了瞄李羡，心情似乎还不错的样子，于是借机试探问：“殿下……怎么会落水呢？” 一时出神的李羡思绪回笼，又想起那只夜里白色的鸭子，默了默，懒得多费口舌，淡淡回答：“失足。” 苏清方一愣，诧异地望着李羡，心底却已似春风里的池塘，泛起层层涟漪——原来太子真的不知道是谁推的他，似乎也没打算追究。 像哄被椅子绊倒的稚童，拍着骂着椅子腿，怪天怪地，反正不是本人的问题。 李羡当苏清方还要寒暄什么，旁人见他总是这样，却听苏清方说：“天色也不早了，清方先告退了……” 李羡微微侧了侧头，乜着苏清方离 溜这么快，真的是来献殷勤的吗，还等了两个时辰？卫家真是越来越不济了，派了个这么个胆小如鼠又脚底抹油的人来。 李羡失笑，心头浮起一股荒诞、苦涩又可笑的感觉，扣上了盒盖。 “没什么，”李羡压下了嘴角，信步朝书房走去，吩咐道，“喂猫吧。我最近不想吃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