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东暖阁中。 六名朝廷重臣,面对他关于太子属位的询问,有赞同立嫡立长的,有保持沉默——此系帝王家事,非臣子所能言。反正是没谁提议皇次子的。 不是母妃更加受宠,自己本人也更活泼胆大的赵瑗,而正是邢皇后所生的皇长子赵琯。 “朕登基数年,兵戈不绝,天下咸有安宁之时,虽赖将士勇猛,奋扬威怒,以教四海震怖之,但新土弊端极多,朝廷根基浅薄,非耗数十年之功,难见其效。” “故而,朕当为天下择选一温和持重之君,规万世之业,固后世之基,好叫天下人咸服。而非一类我之人,穷兵极武,致使百姓空竭,万民罢弊。……” 他们自然不认为年纪不大的赵构就要死了,而是觉得赵构已经认识到了连连兴兵的弊端,哪怕现如今的天下并没有因为朝廷的连年动兵而疲敝衰弱,但如此下去,真的弊端太大。 赵构现在有了这般的认知,真是叫他们太高兴了。 赵不试先一步出列,正色禀道。 而是严肃的告诉在场的六人,各人回家后可以不经意间走漏一点的风声。 看来皇长子的太子储位还没有做牢固啊。 看前者,会不会得意忘形;看后者,会不会一蹶不振! …… 进进出出的内侍婢女往来不断,但却没人敢弄出一丁点的声音。不管是里头的,还是外头的,一个个都屏气凝神,恨不得直接能消失了去。 从一场小病开始,慢慢的病状愈发沉重,直到十日前猛地恶化…… 她不止是为宋徽宗哭泣,还为自己哭泣。 哪怕她在明面上被赵构捧得再高。郑太后还能借此干涉朝政吗? “娘娘,陛下来了。”贴身宫女在郑太后耳边小声的说着。 “父皇已然卧床难起,母后定要保重身体啊,若再有闪失,儿子焉有脸面以对天下?” 跟在他身后的赵鼎,看着样貌衰败的郑太后只觉的心惊肉跳。他可不比赵构,回汴京后天天都来延福宫探望,已经适应了郑太后的一脸枯槁像,并不觉得心惊。 现在一看,郑太后如今的面容与当初可不是天壤之别了。 赵构依旧在温声细语的安慰着郑太后,他当初设计时是万没有想到宋徽宗的一场大病竟然连带着把郑太后的身子骨也一并熬得干净。 “臣等叩见陛下!” 赵杞是老六,赵楧排行第二十五。赵杞的母亲是后宫中一并不出头的充仪,同时他也是赵佶一众儿子中迄今还留在京城的最年长者。 现在就景王赵杞为长。 赵构上前扶起了赵杞。看着年纪并不大的赵杞,两鬓处竟然有了不少白发,不由的感慨赵佶的运气。都说天家无父子,结果这赵佶身边还真有一个孝顺儿子。 赵构先前命他在大宗正司勾当,看来还真没有出差。 安慰安慰太后,宽慰宽慰病榻前的兄弟,再问一问太医,然后亲手端着药碗为病入膏肓的赵佶服药,这就是赵构来延福宫的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