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樱已经不是第一次与郑军大部队配合作战了,更不是第一次接触郑军。 他曾经不止一次感慨这是一支不像是大明军队的大明军队。 与大明军队完全迥异不同。 现在,面对着两万多真鞑铁骑,他们面上没有半点犹豫、惶恐的害怕气息,仿佛对面不是两万多鼎鼎有名的八旗劲旅,而是一群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 毕竟清军野战无敌啊,更别说他们人手更多。现在没有城池,不依屛障,直面与清兵马军作战,很多登州兵还是克制不了内心的惶恐与不安。 这郑军往日里枪炮犀利的大名生生盖住了他们军纪如山,众志成城的实质啊,强军之名名副其实。 曾樱内心中感慨了着。 那道骑在宝马背上的身影正在郑军的阵列中慢慢驰过,“万胜,万胜——”沿途将士们齐声高喝,震耳的声音传来,叫曾樱心头都猛地升起一股滚烫。 对面的清军与前军郑森所部的交锋已经开始了。 炮声也不停的传入耳中,前方的厮杀在被万人齐声高喝遮掩了一瞬间后,再次清晰的传入曾樱耳中。 无数士兵持着自己的火枪,随着有节奏的鼓号声汇聚一处。曾樱知道郑芝龙这是要立刻支援儿子。前军主将可是郑家的世子爷啊。 双方距离在迅速缩短,阿济格恨恨咬牙,清军的马军就在距离石桥南头三里远的地方,一门门红夷大炮就布置在马军的前方。 他要是按兵不动,真就只能被清军的火炮轰击。虽然那样射击,具体的精准度就不要想了。想要精准的每每轰到郑军兵线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阿济格握紧了手中的望远镜,听着边上的人禀报说,这个距离已经差不多了。一里地的坚固,绝对在红夷大炮的有效射程中。 “轰轰轰……” 在大群清军马甲兵的咆哮中,在炮队压阵的旗人军兵疯狂一样的叫囔中…… 他们都被郑军的火炮轰了多少回了,现在终于能看到郑军光挨打而无法还手了。 郑军的步兵阵线依旧在大步前进,郑森很清楚距离越近,对面炮火的威胁越大。可是叫鞑子的炮火集中到自己身上,总好过让他们对着石桥南头轰啊。 是啊,这都要三月了。可不就要捡起农活?现在这么一荒废,就是荒废了一季收成啊。 郑森反射性的移开了目光,不忍目睹接下来的惨烈一幕。但他无法堵住自己的耳朵,似乎即刻便听到了凄惨的叫喊。抬起头的郑森来不及注意是谁在惨叫,只大声的叫喊着:“镇定,镇定!” 清军的大部队距离郑军还有一里地。 郑森看了一眼前方,把手一挥,身边的旗手将他的将旗高高的举了起来,“弟兄们,都走整齐了,前面就是鞑子啦。” “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望神州,百姓苦……” “开炮!” “开炮!” 一个个清军炮手都已经脱掉了棉衣,所有人都使出了全身力气,积极的将大炮推回原位,一边再次紧张的核算距离,还有炮手紧张的清洗炮膛,填装弹药。 炮声轰隆,阿济格也好,其他的鞑子高层也好,所有的清军官兵都不去关注白马河南岸究竟已经汇聚了多少个郑军,又已经有几门大炮被拉过了石桥。 一蓬蓬血雾不时的爆起在郑军军中,甚至看到复汉军一杆队旗都倒下了,虽然很快又竖了起来。 现在郑森就是把手中的火枪兵以队为横列,分做五排。铁人军也是以队为单位,两队人马顶在最前面护卫火枪兵,余下三队人马,左右后三面各一。 两前一后三队铁人军加五队火枪兵,排成2508的横阵,横幅足有半里长短,前后间距则近乎五丈,如墙而进。 郑军将士也是血肉之躯,挨了炮弹一样要送命。血肉横飞,断臂残肢。一颗炮弹打来就是一条血路,便是郑森都险些遇险。身边的侍卫都先后伤亡多人。 郑芝龙在后头焦急的都想蹦。郑森可在前头的啊,他要有个长短,事情就麻烦了。 呼啸的炮弹在郑军人群 哪怕郑军的军纪军规,乃至军心士气都很高涨,也保不准会在炮弹的轰击下变成了一盘散沙,完全失去战斗力。 雨雾似的鲜血与碎肉在眼前腾起。不少人死的时候连个惨叫都没有发出,残肢断臂和碎掉的火枪混杂在一起,痛苦凄厉的哀嚎比最刺骨的寒风还冰魄人骨髓。 残肢碎肉飞洒,哀嚎凄惨戚戚。 关键时刻亲卫推开了郑森,虽然叫他摔了一跤,然亲卫也被飞来的铁弹拦腰打成了两截。 要是明军被如此轰打,那早就凌乱了。但郑军却能始终保持军容军阵严整。 “保持阵列,保持阵列……” “杀鞑子,杀鞑子,弟兄们给枉死在鞑子手里的乡亲报仇啊……” “军功田,前面的鞑子不是人,他们都是军功田……” 炮声隆隆中,还是只闻一片整齐的踏步声。其训练有素,阵令森严,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