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 “东翁……”姚康看着史可法神态有些紧张。 如今金陵城朝野上下对郑芝龙都一片喊打喊杀声,就是魏国公、沈廷扬、蒋德璟之流也不敢为郑芝龙发言出头,史可法身为‘联虏平寇’之策的倡导人物,忽的改弦易辙,可是会被人群起而攻之的。 史可法对郑芝龙的感官很复杂。身为金陵的兵部尚书,史可法对郑芝龙集团还是很有了解的,要不是他已经得到了皇帝的示意,知道郑芝龙的‘意愿’,后者对朝廷的威胁现如今怕都要被他排在左良玉集团的上头了。 然而那些被他宰割的达官显贵们,一个个恨他入骨,短短时间里就已经把郑芝龙的名声给糟蹋个透,乃至现在是人人喊打。 他可是知道皇帝当初筹款时的艰难和苦涩的。 略过这些不说,只看眼下奏折,郑芝龙上疏言今日江左形势视之晋、宋更为艰难,肩背腹心,三面受敌。鞑虏入关南下,遗患之深不次于金蒙,……,断宜以进取为第一义。进取不锐,则守御必不坚。 又闻虏踞宫阙,动摇齐鲁中原。而当国大臣仓惶罔措,但绍述陋说(指陈新甲主持的同鞑虏和谈),损威屈体,隳天下忠臣义士之气,臣窃羞之,臣切痛之。 史可法不得不承认,郑芝龙担忧的很有道理。要是李自成在晋西退让,转而南下与张献忠合流,打荆襄东下,或是自己独自挥兵荆襄东向,而建虏夺得晋西后与李贼休兵,转而集结大兵饮马江淮,南明朝廷怕立刻就要土崩瓦解。 但郑芝龙说的‘贼又驰突荆襄,顺流东下’确实是个麻烦,所以,他要督促左良玉进攻荆襄,夺回江北州县,遮蔽江防。 就南明眼下的实力,死打硬拼就妥当吗? 驻节扬州的洪承畴部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从几千残兵猛地扩充到现如今的两三万人马,人是多了,可并不意味着战力就也变强了。 那不都需要时间来操练,都需要时间来打制么。 洪承畴从几千残军扩充到眼下的小三万人,高杰部则更是扩充到了五万人,还有许定国的小两万人,刘肇基的两万人,刘良佐的三万人,江操两万人,黄蜚的万余人,凤阳的马士英部万余人,朱大典招家乡子弟三千为标营,吕大器、袁继咸亦有标营数千,最后再加上号称十万军的御营。 在钱粮无缺的情况下,史可法相信只要有充裕的时间,这些军兵自就能练的出来。 所以,他带头倡议‘联虏平寇’,这一是为了明清休兵,减轻朝廷多面受敌的危险;二就是皆以机会喘一口气,为南明各镇兵马填充实力赢取时间。 就是明清真联手掐灭了李自成,如果满清实力虚弱,大明雄兵百万,那金陵朝堂之上肯定都会是对鞑虏的喊打喊杀之声,朝野间也全是收复中原的声音。 “联虏平寇”只是一时之计,赢取实力充实自己才是史可法所想的。为此他都成了阎尔梅口中的庸碌之人了。 原因很是简单,这就是史可法认为南明军力有限,只保淮泗都已经捉襟见肘,如何还能他用? 还刺激了燕京城的满清,若是彼辈感受到威胁,选择与李贼息兵,转而掉头南下。那齐鲁中原可不还是薄纸一张,被鞑子的八旗兵一捅就破? 而且有限的兵马都派去齐鲁、中原了,湖广的左良玉要是趁机东下,又当如何? 而如此的思路表现的更进一步时,那可不就是‘联虏平寇’么! “父亲,眼下金陵城内对安南侯是一片喊打喊杀,不日定有无数弹劾飞向大内。您既有感于安南侯的忠义,不愿与嘉定侯之流沆瀣一气,那何不现在就称病闭门呢?”义子史德威说道。 他是觉得郑芝龙很忠心,如今的大气候太那啥了。可这个时候他却真不能给郑芝龙说句公道话。 今后他还要任事,多方受人掣肘的滋味不好受不说,更会耽搁大事。“唉,就这样吧……” ps把史可法显得不那么无能一些,但绝不是“洗白”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