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底，兖州府。戴家集外的清军大营中鸦雀无声。 这些人与上首的阿巴泰一样，多是虎背熊腰，整个身躯恨不得就是四方形的，一眼看去就感觉到了强大的力量。光溜溜的头顶后面挂着细细的辫子，金钱鼠尾，脸上也总留着上唇的一撇胡须，很多人脸上、手上、脖颈间都有伤疤显露。 此刻，这人都在保持着安静，然而身上却有着一股股的凶残气息透露出来，整个大帐聚集的如是一群野兽，充满了一种令人毛骨的野蛮味道。 “阿玛息怒。郑贼枪炮犀利，实非等闲之辈。图尔格大人虽略有小负，然近来时候能以大盾车制郑军枪炮，堪称神来之笔。”博洛劝说着怒火中烧的阿巴泰。 阿巴泰现在不仅是怒，更是恼火。“要我息怒，我怎么息怒。这眼见着天就要进入正月了，大军收获还是寥寥，待回到了关外，我等如何向皇上交代如何向八旗交代你们都想过没有”是自己决定趁机斩杀郑芝龙的不假，这次战斗的结果令他也陷入了被动中，但主要罪责还是在图尔格。 阿巴泰还敏锐的发现，南路兵马对于进攻戴家集的郑军，那是有排斥态度的。连带着对他这个主帅的态度也有不善。这让他不禁有些怒火中烧，险些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爆脾气。 阿巴泰气的想杀人。 甚至，图尔格的表现还能评上一个优秀，如博洛所言，只一个改版盾车所起到的作用就很体现了图尔格的能耐。 阿巴泰若要惩处图尔格，那除非他能在接下的日子里表现的比图尔格更强。但这似并不太可能。 豁出去上万条八旗人命，甚是在更多，去斩杀一个郑芝龙，回到关外了，黄台吉会把他撕了的。 当然，他也不会真的便宜了图尔格。“图尔格，你给本贝勒说个时间来，究竟还要多久，本贝勒才能看到郑芝龙的人头” 改良后的盾车虽然能抵挡小炮和火枪，但八旗兵人还是挡不住手雷。几次用弓箭都把寨墙上的郑军压得抬不起头来了，但一丈五高的寨墙成为了最后的阻拦。那么高，人是不可能一蹦窜上去，表面又挂着厚厚的冰层，守军就躲在战棚下仍手雷，清军都耗不起。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时候，他们就要北返的。 “奴才鲁钝的很，对破戴家集事，心中实无把握。敢请贝勒爷降罪。”阿巴泰率军赶来正是个让他脱身的好机会。不管阿巴泰接下来要不要继续进攻郑军，这一军主将终究是阿巴泰。 说着就不再理会图尔格，目光扫视帐内左右坐着的人，说道 伊尔登立刻站了出来，半个眼色也不给自己的兄长，而是全顺着阿巴泰的话说“贝勒爷所言极是。那郑芝龙实为我大清之祸害，就该调集大军一鼓击灭之，可现今他数千兵将在手，又有这么多火炮火枪，反倒难办了。” 伊尔登说的是实话，这是图尔格的担忧，也是阿巴泰的顾虑。这大清说到底还就是一合资的大型有限公司，大小股东的利益诉求你都要满足才行。哪怕他也知道这郑芝龙留不得，越早除掉越好。 也所以啊，他还是向着他哥的。 伊尔登的出现是他料想不到的，但伊尔登并没给阿巴泰唱反调，甚至说他说的这些话都是阿巴泰想说而不能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阿巴泰找来的托呢。 “奴才在。” 郑芝龙很难砍，但这事儿是他亲自拍板定下的，就是跪着也要撑下去。至少现在是这样。阿巴泰摆出一副要砍郑到底的架势来。 “董鄂鄂硕” “你说。”难得手。可邹县、曲阜不过是两县城，有何资本力抗我大军攻城” “主子爷虽严令不得入曲阜，但邹县不在其列。贝勒爷何不将兵猛攻邹县拿下了后，收拾了孟家，我军再作势要攻打曲阜，明国当官的都是姓孔的徒子徒孙，看那些文武哪个敢不救援” “届时贝勒爷不但能大败郑芝龙大败洪承畴，还能顺势收拾了兖州战局，可不是一举多得” 阿巴泰一下子笑了，这董鄂鄂硕的算盘给他打的差不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