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蒋星重微愣一瞬,不及询问,蒋道明已走至近前来,二人皆默契地闭了嘴,看向蒋道明。
蒋道明行礼道:“公子,茶水马上送来。”
谢祯含笑,“劳烦将军。”
蒋道明见他这般有礼,神色微有些局促,瞥了将星重一眼后,只得讪笑两声。
待婢女上茶之后,谢祯抿了一口,三人便一同前去练武。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快至酉时,谢祯便止戈停手,蒋道明一如往常般亲送谢祯出门。
临分开时,谢祯看了跟在蒋道明身后的蒋星重,二人目光相接的瞬间,蒋星重冲他点一下头,随后抬手指了指蒋府后巷,谢祯收回目光,专心同蒋道明说话走路。
走到一半时,蒋星重照例溜走,从侧门跑去了后巷。
天色向昏晚,晚霞千里,将地上的影子拉得极长。蒋星重身上甲胄未换,站在墙边,盯着自己脚下的影子,静候言公子的到来。
不多时,蒋星重便见大片的影子出现在脚下,人与骏马同显,宛若狰狞的巨兽铺成在地面上。
蒋星重转头看去,正见言公子及其随从,皆牵马而立,逆光站在巷口,各个看不清面容,宛若一道道剪影,这一瞬,蒋星重忽地感觉到一股难言,却又气势恢宏的压迫之感。
蒋星重看着言公子将手中缰绳递给身边的人,随后朝她走来,步迈四方,泰然从容,其余人皆守在巷口,并未跟随。
待他来到蒋星重,蒋星重冲他一行礼,随后赞叹道:“何青庄的案子,陛下竟是交由锦衣卫处置,足可见陛下对此事上心。且能处置这般及时,便说明证据齐全,短短两日工夫而已,言公子便将此事处理得如此妥当,当真令我钦佩。”
谢祯只冲她笑笑,并未多言。
蒋星重接着问道:“对了,南部四十庄的百姓陛下可有安置补偿?”
谢祯正欲回答,却忽地想起蒋星重对他的态度,不由反问道:“姑娘以为,陛下会如何处理?”
蒋星重眉宇间复又爬上一丝厌恨,下意识将头撇去一侧,只道:“我无缘面圣,如何知晓他的想法。”
谢祯唇微抿,盯着蒋星重看了半晌,随后冲蒋星重一笑,道:“胡周两家已被抄家,顺天府南部四十庄,今后便是皇庄,陛下已从抄家的财产中,补足四十庄佃户这些年的亏损,剩下的尽皆充了国库。”
胡周两家共抄出白银五十五万两,补足四十庄佃户数年亏损后,尚且还有十万两入了国库。只是如今国库空虚,这十万两虽有些作用,但也确实杯水车薪。
蒋星重听罢愣了愣,反问道:“陛下竟补足了佃户们这些年的所有亏损?”
她以为最多补今年的做做样子,未承想景宁帝竟是没有将所有银两充入国库,或敛一部分进自己的内帑。
蒋星重眉宇间颇有些困惑,不由问道:“你如何说服陛下?”
谢祯闻言一笑,道:“陛下心系百姓苍生,何须我说服?”
蒋星重闻言轻嗤,神色间全是不信。纵然她不知道景宁帝这次为何这么做,可她对一个亡国之君着实没什么信任可言。
念及此,蒋星重将心中想说的话变了个意思,提醒道:“言公子,陛下到底年轻,你身为臣子,当多留神规劝于他。”
“哦?”谢祯眉一挑,下巴微抬,垂眸看向蒋星重,悠然问道:“此话怎讲?”
蒋星重看他一眼,只道:“该说的时候自会让你知晓。”
“别说这了。”蒋星重岔开话题,接着问道:“胡周二人敢在天子脚下如此妄为,怕是身后还有更大的靠山,此次审理的结果,公子可有消息?”
关于此事的很多细节她已经记不太清,但她记着,前世胡周二人出事后,有六万两白银不知去向,连景宁帝都没有查出来。
谢祯道:“我身在户部,此事由诏狱锦衣卫负责审理,我如何知晓?”
话虽这般说,可谢祯的目光,却落在蒋星重面前,颇有些探究的意味。
此次锦衣卫抄家时,发现胡坤对六万两白银进行了封存,装在酒坛子里,伪装成酒水,显然是要送给什么人。这笔款项,比胡周二人贪污的都要多。
眼前这位蒋姑娘,眼光当真如此长远,竟是连背后还有更大的靠山都能分析得出来?
这位蒋姑娘身上,秘密还真是多。他眼下倒是有些期待傅清辉调查这位蒋姑娘的结果。
蒋星重听谢祯这般说,眉宇间露出一丝烦闷,“也是……”
左右这件事有锦衣卫调查,她再关心也插不上手,专心自己的造反大业便是,待事成,景宁帝手下无论有什么妖魔鬼怪,都得老老实实做刀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