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了皱眉，低头扫了眼，这才看清桌子上摆的不是什么资料文件，而是数学试卷：“你不是员工，你是学生？你是……”她皱起眉，试探道，“傅应呈亲戚？” “朋友?” 季凡灵硬声道：“我不是谁家的，我就是季凡灵。” 办公室门再一次被敲响，她转过头，喊了声进，进来的是几个穿着浅蓝制服的专业搬运工人，共同搬着一副包装严密的巨幅画框。 姜萱扫了一圈办公室，颐指气使指着对面的一堵白墙：“就挂那面墙，对，正中间，这样傅应呈一抬头就能看到。” 剥下包装，巨大的油画浓墨重彩，铺开的鲜红像是绽放的凤凰木和群居的火烈鸟。 “温蒂，过来看，”姜萱招招手，骄傲地抬了抬下巴，“好看吗？” “那当然，这是一月我办的美术展里最喜欢的一副，空运回来送给傅应呈的。”姜萱得意道，“这样他天天工作都会想起我。” 直白、自然又暧昧，还有种熟稔的亲昵在里面。 “这幅画的事，您跟傅总说了吗?”温蒂不带情绪地问。 “这位是季凡灵，傅总的朋友。”温蒂介绍，又转头对季凡灵说，“这位是姜萱，也是傅总……” 被这么一追问，温蒂也梗住了：“抱歉，我也不太清楚。” 姜萱只好转向她：“那你说。” 姜萱：“……” 季凡灵转身，往厕所走去，身后姜萱音调都高了，气急败坏问温蒂：“……不是，她谁啊?她故意的吧?！” 季凡灵上完厕所，心情平静了一点，觉得自己刚才突然跟姜萱置气有点没必要。 简直都有点不像她了。 洗手池边水声响起，两个员工聊了起来。 “害，你不知道，那是小姜总，之前留学去了。”张姐口吻听起来像是老员工，对各种内情了如指掌。 “小姜总，哪个部门的呀？” “她爸该不会是……腾瑞科技的姜怀民？”年轻女生惊讶道。 “我滴乖乖，”女生咂舌，“门当户对就是不一样，她是不是喜欢咱们傅总啊？” “他们订婚了？” “嘭”的一声，身后的隔间门被推开。 女孩走出来，面无表情地打开水龙头，低头洗手。 水流哗哗地淌过指缝，冰凉的，很轻易就带走了那晚傅应呈手心的温度。 烦。 姜萱这个人她可从来没听傅应呈提过，也有可能傅应呈觉得她没必要知道，毕竟他们也就只是合同关系。 然后，他们就没必要再见面了。 好聚好散。 女孩心乱如麻地关了水龙头，湿漉漉地抹了把脸，把额发全部撩到后面，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也是。 傅应呈喜欢她喜欢得，特别理所当然。 季凡灵想。 而不是一个，被喊了声准大学生，就沾沾自喜的人。 女孩和自己对视了一会，庆幸地笑了声。 她刚刚兴起，或许傅应呈有点点喜欢她的念头，就及时打消了。 如果她的自作多情被傅应呈发现……她真的会想死。 上扬的唇角又一点，一点地，被重力拖拽着，落了下去。 然后好像不知道该做什么似的，木然地擦了又擦。 另一边，电梯门打开。 他身前的男人依然腰背笔挺，西装衬衫马甲一丝不苟，怀里还抱着一盆绽放的小雏菊。 然而傅总还有闲情逸致自己抱着那盆花，原本高义都抢着搬了，因为花盆上沾了土，难免弄脏傅总的衣服。 傅应呈抱着花，迈出电梯，在走廊上迎面看到几个搬运工人，他的办公室门大敞着，门口地面还有一层浅浅的浮灰。开的卷子和草稿，唇角无奈地勾了勾，转头问温蒂：“这是在干什么，季凡灵呢。” 隔壁的姜萱探身出来，惊喜地瞪大了眼，小跑着过来伸手：“傅应呈！你给我带花了！” 他视线挪到那副巨大的油画上，眉心紧锁：“这是你挂的?” 傅应呈看了温蒂一眼：“找人取了，还有，叫人来拖一下地。” 姜萱不干了：“才挂上去，为什么取下来啊？温蒂，温蒂!”温蒂在工作状态只会听傅应呈一个人的，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踩着高跟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