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个一直低着头看脚下的人,第一次抬头,往远方看时产生的眩晕。 她的前路不再是一片黑暗。 “假如考上了,就上吧,”她说,“要不然岂不是太浪费了。” “你怎么想,就怎么做。” “——准大学生。” 饭后,傅应呈接了个电话,跟她说童姨冬天请假回港城老家,不能来做饭了,她明天开始最好是去他公司吃食堂,跟着他顺道上下班,还可以在他办公室写作业。 季凡灵迟疑:“那别人看到我怎么办?” 傅应呈一边在手机上回信息,一边答道,“你当我那是大排档?进进出出的影响我工作。” “你能一样么?”傅应呈长睫垂着,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漫不经心道。 季凡灵心跳倏地漏了半拍,抬起头。 又没有问出口。 季凡灵:“……” 傅应呈确实有开不完的会和见不完的人,几乎不会长时间待在办公室里。 大部分时候办公室里只有她和温秘书。 温蒂见她不好意思吃,还解释说:“不是我请你,都记在傅总账上了。” 高挑的女人在她身后微微歪头,看她的卷子:“是这题吗?” 温蒂讲题时有种汇报工作得冷静清晰,公式也信手拈来,丝毫没有毕业多年的感觉。 自那以后的一周里,但凡季凡灵在哪道题上停顿超过五分钟,温蒂都会站起来:“能让我看看吗?” 季凡灵抿了抿唇,努力措辞,“你忙你的工作,我会写得很。” 实际上是太闲了。 在她眼里季凡灵礼貌又安静,不爱给人添麻烦,比她那个抽不到卡就发狂捶床的亲妹乖很多,每天就只是写写作业,打打消消乐,偶尔会蹲在角落里抠苏凌青送给傅总的花……她应该不会想知道那盆花的价格。 她只好在办公室闲着,不找点事儿做,实在有点对不起自己的百万年薪。 季凡灵松了口气,低头继续写题。 耳边好像又响起,男人喊她时带着几分揶揄,又透着几分真心的口吻。 傅应呈好像还挺,看得起她的。 极近的距离下,男人居高临下的眉眼,变得极为清晰。 冷淡和滚烫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在他眼底交替翻涌。 ——我为什么看不出来? 女孩窝在宽大的椅子里,把自己的手串盘了一圈又一圈,忍不住觉得…… 他有,一点点的,喜欢她。 季凡灵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猛地抬头,心脏瞬间狂跳起来,耳畔轰隆隆响起血流的杂音。 是个明艳张扬的漂亮姑娘,一条波点针织长裙,夸张小众的手工耳环,背着爱马仕金棕birk,她扫视了一圈,看着座位上的女孩:“傅应呈呢?” “你新来的?助理?实习?温蒂呢?” “起开,别坐他椅子。” 电话被挂断了。 又被挂了。 办公室里安静,季凡灵听见那边隐约传来苏凌青笑吟吟的嗓音:“哟,萱萱大小姐回国了?” 萱萱,是熊庄说傅应呈要有麻烦了的那个萱萱? “我哪儿知道,”苏凌青笑了下,“你打他电话呀。” “不接就是在开会吧,”苏凌青说,“你现在在哪儿,机场?” “好好好,消消气,你等我一会,我现在过去。”苏凌青好脾气哄道。 c:【办公室里想再添两盆花,你看要哪种】 c:【图片】 季凡灵没回答,在聊天框里打字:有人来你办公室,你怎么不接人电…… 姜萱扭头,瞥见她一言不发地低着头玩手机,愈发火大,“聋了?傅应呈不喜欢别人坐他的位置。” 女孩锁屏,把手机往桌上一丢,抬了抬下巴:“让可以。” 她看着姜萱,平静吐字:“……你让傅应呈自己来跟我说。” 姜萱明显被她的气势震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