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穗本来就神经紧绷，被她吓得，立刻甩着胳膊嗷嗷叫起来，引得附近的人投来视线。 周穗惊魂未定，胸脯起伏，眼看着女孩穿着不合身的老旧外套，单手插兜，立在那里，冲着她笑，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不知怎么也跟着她笑起来。 觉得自己刚刚怪傻的。 女孩从鼻子里哼了声。 “被车撞了下，一睁眼就到现在了。季国梁跑路，程嘉礼联系不上，你最厉害——” “骂我诈骗，还要报警。” 周穗讪讪道：“昨天还真是你啊？” “我小孩发烧了。” “儿子，三岁了，姓何，叫何涵。” “哎我这个脑子，”周穗猛地一拍额头，“涵涵的药！” 周穗原本还有些畏畏缩缩，现在突然什么都不怕了。 眼睛虽然还看着她，心思却早已不在这了。 周穗慌慌张张往药房走，走到一半，脚步猛地一刹，扭头看向另一个方向：“妈？！您怎么带着涵涵到处乱跑？” “好不容易抢到的座位，您一走就让别人占去了……” “我一直看着啊，吊完了这不就来找你了。”婆婆也不高兴。 怀里的小孩被他发怒的妈吓到，嗷的大哭起来，边哭边咳嗽。 季凡灵在远处默默地看着，心里有点堵得慌。 季凡灵站在原地，等了快有一个小时，中途好不容易等到空位，刚坐下，旁边走来个六七岁左右的小女孩，不哭不闹，乖乖自己拎着输液袋，季凡灵又起身让了座。 这回她在儿科诊室门口找到了周穗。 季凡灵关心：“小孩怎么样了？” 季凡灵又催她：“那快去吧。” 整层楼到处都是生病的儿童，个个跟热水壶开了似的尖声大哭，哭得人心烦意乱。 是她来得不巧。 季凡灵又硬着头皮等了一个小时。 女孩叹了口气，安静地走了。 早知道该找傅应呈借点零钱…… 区区几公里，不坐车也无所谓，她随便散着步就回去了。 回去时，风却好像变得更大了些。 等了一会。 季凡灵愣了一下，料想应该是傅应呈出门了。 一瞬间，她心底无端冒出另一个念头。 或许他在家，只是不想再让她继续住了。 季凡灵有点慌神，用力揉了揉脸，不死心，又上去敲门，由轻到重，由慢到快，越来越急。 过了五分钟，门突然开了。 季凡灵心里蓦地松了口气：“害，我还以为你不在家。” 季凡灵唇角一点点落了下去，直到压得平直。 一直在敲别人的门。 傅应呈声音很冷：“等会再说。” 傅应呈转眼看向她，抬手点了下耳朵，嗓音放低了些：“……不是在跟你说话。” 傅应呈迈步，从她身边走到门外，语气很淡：“过来。” 傅应呈在门外弓着身，单手搭着门把手上，姿态随意，手指在门锁键盘上接连按了几下。 季凡灵不明所以，伸手过去，被他隔着外套袖口握住了手腕。 季凡灵反应过来：“等等，你要把我的指纹加上吗？” 女孩纤细的指尖搭在冰冷的指纹锁上，微微压扁，手指下方的凹槽亮起，顺时针闪烁一个绿圈。 按上，松开。 按上，松开。 按上，松开。那一声叮咚，恰好，补上了季凡灵心脏漏跳的一拍。 不必敲，也会向她敞开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