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的第十年》作者：云炽 车祸 早晨，睡梦中的季凡灵被重物劈头盖脸地砸醒。 季国梁正站在床前，倒拎着她的书包，开口朝下抖动。 “你是屎吃多了把脑子吃坏了吗？”季凡灵骂道，“你丢钱关我屁事。” 季凡灵抓起椅背上的外衣外裤，随意套上，冲进客厅。 季国梁还在她房间里发疯。 女孩习以为常，动作利落地摸遍衣架上的男式外套和长裤。 拿完钱，季凡灵一脚踹倒了衣架，穿着运动鞋在他的衣服上狠狠跳了几下，直到衣服上印满了鞋印。 季凡灵老练地弯腰，啤酒瓶在她身后的墙上咣当一声，砸得粉碎。 …… 她在厕所草草洗了脸，漱了口，戴上兜帽，趴在课桌上蒙头大睡。 季凡灵迷糊地揉了揉眼，嗯了声，起身让座。 “我记了账，这里一共是九百三。” 季国梁的钱确实是她偷的。 第一节 课下课，季凡灵带着钱，走进高三年级部的办公室。 深秋的早晨光线阴沉暗淡，衬得那背影无端有几分陡崖料峭的清冷。 “你先回去吧，这件事不要太放在心上。”老唐语气多少有点肉麻，“你在老师心里就是一朵白色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她忍了忍，没忍住，还是为“白莲花”三个字哕了一下。 “您多恨他啊，把他比作白莲花。” “一千零二十一，学费加书本费，”季凡灵说，“你点一下。” “两个月前就收了。” 老唐话锋一转，蹙眉道，“但是，刚刚语文课你又在趴着睡觉是不是？我都在窗外看见了！早上第一节 就睡啊？大清早你就犯困啊？再困也不能主课睡啊，上学书包都不带你来干啥来了……” “……哎，我让你走了吗？”老唐伸手拉她，女孩下意识“嘶”了一声。 微微拉高的袖口下一闪而过地，露出女孩手腕上，近乎深紫色的淤青。 老唐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困难，就一年了，你再坚持一下啊，你看看上次月考……” 一直念到上课打铃，老唐才勉强放过了她。 赶着上课的学生像湍急的水，在楼梯道混杂着互相推搡，又分流进入各个教室，只有他静立在围栏边，背脊笔挺，校服干净，如鹤般清俊醒目。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等她。 “正准备走。”傅应呈说。 快到门口的时候，走廊上几乎已经空了。 他话没说完。 季凡灵趴在围栏上往下看，楼下一个穿着大红夹克的英俊男生一手抱着篮球，一手冲她招了招，示意她下去。 “你去哪？”傅应呈在她身后问。 “他喊你下去你就下去？” 傅应呈顿了顿，嗓音微沉：“上课了你听不见铃？” 季凡灵停下脚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生哪门子的气。 道德觉悟极高。 “英语课，听也听不懂，”季凡灵随口道，“别跟老唐说，谢谢你白莲花。” 女孩冲傅应呈摆了摆手，往楼下跑去。 其实程嘉礼找她也没什么事，体育课他们班男生打篮球，想让女朋友旁观，可惜季凡灵昨晚被麻将声吵得几乎没怎么睡，全程在看台上犯困，错过了他据说带球连过对方三人的名场面。 同桌周穗拉了拉她的袖子：“上节课间傅神来找你了。” “他问你晚上有没有时间，如果有的话七点见一面，在哪儿见你知道的。”周穗压低了声音。 “你知道什么了？”前排陈俊忍不住回头，“你怎么认识傅神的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居然‘认识’他啊？”陈俊着重咬了“认识”两个字。 他从入校起就是年级第一，稳定甩第二名二三十分，北宛高中惯例在大考后的升旗仪式上，请年级第一在主席台上讲话，结果每次都是他，固定程度堪比春晚上的难忘今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