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为教育部一纸文件，取消了重点班，季凡灵绝无可能跟他分在一个班。 陈俊问这话的意思，固然真诚，但也嘲讽。 “我怎么认识他的不重要，你再说一句，” 晚上放学。 季凡灵算了下时间，见傅应呈前还能吃个晚饭，所以顺路去了趟学校后街小巷里的“江家小面”。 开店的是一对夫妻俩，女人跑堂收银，男人做面洗碗，靠里的窄桌前坐着他俩上小学的儿子，正埋头写着作业。 季凡灵是这里的常客，熟门熟路地将钱放进桶里，冲后厨喊道：“江姨，二两素面不加花生。” “什么题？让我看看。”季凡灵坐下来，摆出大佬的姿势，从小男孩手里接过题目，沉默了很久。 “一年级。” “这不是老师布置的作业，这是小学奥数。” 季凡灵：“……” “没有算。” “这么简单的题，我一眼就看出答案了。”季凡灵板着脸，“但是，姐姐我，不能助长你这种畏难的情绪。” 小星星老老实实地闷头苦想，过了会，江姨说葱花和香菜都没有了，正是晚上客人多的时候，她走不开，小星星自告奋勇去附近的菜市场买。 “是不是要下雨了？”江姨忧心忡忡，“天气预报没说啊。” “一个蛋而已，晚上卖不掉也是浪费，你这么瘦，天天光吃白面怎么行。” 季凡灵看着门外，站起身：“小星星没带伞，我去接一下。” “正好面烫。”季凡灵往外走，拿起墙边竖着的直柄伞，“伞我拿走了。” 季凡灵撑着伞走进雨中，沉重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伞面上。 季凡灵一直走到巷口，才看到马路对面的小星星。 正好是绿灯，小星星迎着雨跑来，大声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车头冲破雨幕，笔直地朝向男孩瘦小的身躯。 “小心”两个字卡在喉咙里，季凡灵奋力扑上去，把小星星推了出去。 …… 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在雨中抹了把脸，迷茫地抬头看了看。 巷子和街道都变得陌生。 悼念 她一个人，突兀地立在空旷的斑马线上。 巷口的马路边，停着一辆漆黑的轿车，车边站着一个人。 听到响声，伞沿微微上移，男人无意中朝这边瞥了一眼。 女孩立在马路中央，茫然地左右看了看，迈步走上人行道，期间男人的视线一直紧紧停在她身上。 季凡灵走到他身边，忍不住歪头看了两眼。 大雨滂沱，在他冰冷的银框眼镜上蒙上一层潮湿的水汽。 罕见的纯黑，宛如用硬质石墨在浅灰色水墨纸上狠狠刮出的一笔。 她迟疑了下，开口问道：“你认识我？你是傅应呈……的哥哥？” 雨水顺着伞骨淅淅沥沥地落下，遮住他近乎失控的目光。 …… 季凡灵怀疑自己是被车撞晕了，也不知道晕了多久，忍不住担心小星星有没有事，顺着来时的路，快步朝江家小面跑去。 相比之下，“江家小面”位置偏僻，店面又太小，其实并没有什么人去，胜在便宜，江姨一家人又很好，所以季凡灵几乎天天都去。 不仅如此。 放眼望去，一整条街都变得陌生。从前的正新鸡排变成了肉夹馍店，文具店吞并了三个铺面，煲仔饭店改卖中式甜品。 她住的出租房在一片以脏乱差著称的老式小区里，斑驳的居民楼墙上爬满青苔，长久无人清理的窨井盖堵塞，上涨的雨水很快淹没了路面。 回到家门口，季凡灵掏出钥匙，手急得发抖，试了几次，都捅不进锁眼，索性抬手砸门。 “来了来了。”开门的是个陌生的中年女人，睡衣外披着外套，皱眉打量着她，“催命啊？你找谁？” “什么你家？”女人的表情莫名其妙。 家里的陈设全都变了，通宵吵人的牌桌没了，满地乱滚的垃圾也没了，家具布置整洁温馨，和她早上离家时大相径庭。 “没找错，季国梁就住在这。” “七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