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伊来稍显应激,情绪起伏厉害,一下子震慑地那两人说不出话。过了会儿,她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地垂下头,低声嘟囔一句,“抱歉,我不能替她作答。”裴语越张了张嘴,顾虑自己可能会说错话,斟酌片刻,含笑面对白伊来。“知道你的担忧,我此前也确实承认喜欢她。”裴语越的五官英俊散发一股正气,她朝白伊来眨了眨眼睛,“就算现在喜欢,不是也没有机会了吗?”白伊来心里一热,理会裴语越的话,红了耳根,面色维持不变,唯恐露出糟态。对面那人扑哧一笑,眼里蕴含自责与淡淡的忧伤,不禁低下眼皮,轻声叨念着,“是我…先辜负了她。”那是一段转瞬即逝,让她回味许久的时光。也是极度黑暗,看不见光的日子。安斯远最严重的那次,晕倒在反锁的卫生间,寒风呼啸灌入她冻得硬邦邦的衣袖中,裴语越每个课间都会去找安斯远,水是她上个课间泼的,她需要确认安斯远的情况。若不是她一直确认安斯远的安危,恐怕不是昏迷那么简单。裴语越找到人的时候,安斯远的手臂,脖子上都是血,是被美工刀划出的大大小小的细纹。她靠在洗手池边上,面色惨白隐约发绀,裴语越猛地搂住她,听见安斯远虚弱地呢喃。“我不想读书,我想走。”这句话击垮裴语越脆弱的神经。她不想欺负安斯远,却连送她去医务室这件事都要遮遮掩掩。后来,颜璐青找上她,质问她为什么要救安斯远,她不是一直都很讨厌安斯远吗?“人死了第一个找上的就是我,你就算要害死她,也得经过我的同意!”裴语越怒吼,无助地望向颜璐青。颜璐青狞笑,问她:“怕被抓?我给你一个机会,罪名记在我的头上,你去杀了安斯远,做不做?”那一刻,裴语越切身体验到,无法逃离的绝望。裴语越想到在医院的安斯远,想到她日日夜夜都在这种绝望中度过,想到她曾经最信任的自己如此对待她。颜璐青不等裴语越回答,上课铃响起,她踩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仿佛灵魂被抽空,裴语越瘫软了身体,她跪在角落,不愿去上课,也不愿被人瞧见。泪水涌流不止,掩面呻吟,她所做的反抗,只不过是保全自身最懦弱的逃避。裴语越还记得,她们还是好朋友的时候,两个人蹲在寝室的阳台,看着夜里闪烁的星光。“又抽烟?”安斯远坐在她边上,用手机打游戏。裴语越深吸一口,掐灭烟,抛到阳台外的人工湖内,笑嘻嘻说:“我被我爸狠狠揍了一顿,偷他几根烟怎么了?”“你爸打你确实没轻没重。”安斯远打完一局,手机荧幕显示胜利的结算动画,退出游戏,把手机甩在一旁。裴语越淡声道,“下次不在你面前抽,二手烟影响健康。”“不如干脆戒了。”安斯远撅嘴,朝裴语越抗议。高一的安斯远,头发不长,恰巧过肩膀,扎起一个小巧的马尾辫,如墨的眼眸蕴含星光。“裴姐。”安斯远问她,笑意盎然,“我们能一直这样下去吗?”“当然,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只是好朋友?”“你嫌不够吗?”裴语越笑着,捏了捏安斯远青涩又娇嫩的小脸,惹得她气鼓鼓地甩开裴语越的手。“当然不够,以后你会懂的,等我们考上大学,我再和你说。”裴语越凝然望着安斯远的脸,嘴角的笑压不住。她当然懂,甚至一度相信,她会和安斯远走到最后。最后,她们没能一起考上大学,也没有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安斯远出意外的那天,颜璐青和她的跟班团团围住她,把安斯远困在楼梯口。照例逼着安斯远下跪,踢她的膝盖,让她不准站起身。“你给我磕头吧,你很讨厌裴语越是不是?她总是欺负你。”颜璐青奸笑,拿出口袋里的美工刀,在安斯远面前晃悠。“我帮你除掉裴语越,让你脱离苦海。”刀光比任何话语来得骇人,安斯远抿唇,没回答,保持沉默。“问你问题呢!”颜璐青厌烦安斯远一贯的缄默,用最锐利的刀片,大力割破安斯远的手腕,白花花的皮层外翻,鲜血涌流不止。那时的安斯远,被痛苦麻痹了神经,面对伤痕,连惨叫都不曾发出。而这道伤疤将会伴随她一生。“你这张脸……我不爽很久了,成天在我面前扯着个阴沉样,你看我不爽吗?”颜璐青摇晃手里的刀片,目光狠戾,用沾着鲜血的刀刃往安斯远脸颊上贴。颜璐青的恶意不需要理由,她看安斯远不顺眼,就是她伤害安斯远的原因。弹指间,裴语越掀开那群无恶不作的小人,扯过安斯远的衣袖,将其脱离包围。她一直蹲在角落,不敢出击,她不清楚用什么立场同颜璐青对峙。可是,安斯远……裴语越不允许安斯远再有无法愈合的伤疤,她还想着她们曾经是好朋友的时光。可以是一辈子好朋友。甚至是女朋友。如果颜璐青要除掉她们两个中的一个,让裴语越去赴死便是。裴语越觉得那时的自己太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