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才裴景朝武秀跑过来的时候,忠义侯很有可能再射一箭,他却顾不得这些伸手抱住了武秀,可见是真感情。武秀垂眼,难得热了耳廓,低眸嗯了声,“我知道,会好好赏她。”“那就好,”皇上看瑞王,“还有你,回头我那私库打开,你自己进去挑两样趁手的东西。”今天不仅没能赏裴景,也没赏瑞王,两人都算皇室中人,赏赐他们的效果远不如赏赐褚休这个外臣有用。瑞王“啊?”了一声,惊喜的很,“还有我的事情呢?”皇上懒得搭理他,抬脚上了马车,弯腰时姿态苍老,没回头,只轻声说,“妹子,回头审萧锦衣的时候,你过来。”武秀上前两步,伸手扶住兄长的手臂,托他上去,“好。”他们这一路走过来,到了今日,兄弟反目,父子相杀,到最后就只剩兄妹了。皇上拍拍武秀的手背,低头坐进马车里。皇上车辇先行,其他人紧随其后。出发前御医给褚休看了脚背,红肿的一只猪蹄子,鞋子脱掉了就穿不上。但好在没伤了骨头,消完肿就没事了。前往行宫的路上,褚休蹭长公主跟裴景的马车。裴景低头看褚休的脚,“念念看见了不得心疼死。”褚休笑着,“她爱哭,你别跟她说。”裴景知道。武秀看向褚休,说起正事,“皇兄让我陪他一起审萧锦衣,可能会扯出金片的事情。”如果金片暴露了,那于念的身份也就暴露了。褚休捻着手指,垂眼说,“殿下的意思是?”武秀,“先不提此事,念念的真实身份先压下,等萧锦衣的事情过去了,再找个机会,以柳家的名义寻回念念,封她为郡主。”本来可能是县主,但温筱筱被抬为县主了,那于念就会被封为郡主。只是忠义侯前脚出事,后脚封于念不妥,只得把她认祖归宗归还“柳”姓的时间往后拖。武秀笃定,“皇兄如果知道念念的身份,也会这么做。”这才是对于念最大的保护,而不是在这种风口浪尖上册封她为郡主。褚休点头,“好。”她跟念念又不指望郡主的封号过日子,早几年晚几年没区别。武秀松了口气,见裴景还在看褚休的脚,顿了顿,看向褚休,干脆直白,“你去瑞王车上坐吧,他想跟你切磋一下蹴鞠的脚上功夫。”褚休,“?”褚休,“?!”褚休瞪向裴景,抖着衣袍将脚盖住,肯定是小景连累了她。裴景满脸茫然无辜,“怎么了?”她扭头看长公主。长公主假装撩开车帘朝外看,淡声道:“没事。”前往行宫有两个时辰的路程,她本可以借机好好“赏”一“赏”自家小景,可偏偏褚休坐了进来。褚休很懂长公主的心情,当年她们三人一辆马车的时候,她跟长公主的想法一样。“风水轮流转啊。”褚休不下去,她光着脚跟瑞王坐一起像什么话!至于小景那边怎么跟长公主解释,那是她们妻妻俩的事情。行宫可算到了。褚休迫不及待单脚跳着下了马车,春风好心,给她找了个木棍当做临时拐杖。她真是佩服长公主跟小景,两人闷葫芦似的,一路上真就规规矩矩坐着,连手都没碰过。要是她跟念念,念念肩膀受了伤,她早就将人拉到隐蔽的地方,扯开衣服检查了。就算是在马车里,也会借着袖筒遮掩,悄悄捏捏对方的手指,而不是目视前方板正的坐着。正经妻妻,好友面前,马车里头,拉拉小手证明关系亲昵怎么了,又不是当众亲嘴。“早知道我不如坐在外头。”褚休咋舌。春风扶着褚休,“您要是坐在外头,旁人怎么想我家殿下啊。”前脚皇上刚厚赏过的臣子,后脚被长公主赶出了马车,外人要怎么想。褚休,“……”长公主跟裴景先后从马车里出来。长公主要去审萧锦衣,手指克制的捏着衣袖而不是摸裴景的脸,温声同她说,“你回去等我。”裴景顿了顿,反应过来,脸有些热,目光从她的肩头上收回来,点头,“好。”目送长公主离开,褚休拄着棍站在裴景身边,侧眸看她,“不担心殿下的伤?”裴景垂眼,“担心。但她除了是我的娘子,还是大姜的长公主,公务在身,不能过于儿女情长。”褚休笑了下,抬手搭在裴景脑袋上摸了两把,收回手悄悄教她,“但等她回去了关上门,她就是你娘子,你该怎么关心就怎么关心。”褚休道:“过日子不能太顾及身份尊卑跟脸面尊严,该没脸没皮的时候就没脸没皮,不然日子过得生分了,还叫什么日子。”裴景侧眸睨褚休,“看出来了,褚兄在念念面前是够没脸没皮的。”天下第一好这种话都说得出来!既要又要,连手帕交的位置都想抢。褚休,“……”褚休抬手虚点裴景,理不直气也壮,“……那咋了!”裴景,“……”没脸没皮。但说得又有那么一点点道理。裴景准备好好消化消化别人的妻妻经验,把跟殿下的日子,过得更自然随意些。行宫里。大殿上,庆王正抱着皇上的大腿哭诉,“我是,我是被他利用了啊父皇。”庆王为求自保,把安先生跟金片的事情一股脑抖落出来,连忠义侯私下里一直帮他的事情都说了,没有半分隐瞒。“我以为他要帮我杀,不,伤了姑姑,谁知道他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竟是起了谋反的心思!”庆王啐跪在旁边的萧锦衣,怒骂他,“狼子野心,喂不熟的狗!”萧锦衣从被擒住之后就没再开口说过话,垂着眼,对于周遭一切像是没有任何反应。对于庆王的谩骂也不理会,所有罪名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可证据摆在眼前,桩桩件件他就算开口狡辩也抵赖不得。皇上听到这里,一脚把庆王踹开,坐回龙椅里,气笑了,“好啊好啊。”他痛心的看向萧锦衣,“这里头竟还牵扯到了康王,他可是跟你一起骑马打天下并肩作战的孩子啊,你怎么忍心要害他!”他大儿子那般优秀的人物,文武全才,却因萧锦衣的野心痛失双腿,后半辈子都要困在轮椅里生活。皇上亲手剐了他的心思都有。“金片又是怎么回事?”皇上看向武秀。武秀把于念跟金片连同字迹的事情串起来说给皇上听。安先生还活着就在京中,他是当年一事的人证,褚休手里的金片是物证,两者放在一起,便是萧锦衣联手敌军害康王的铁证。皇上再望向萧锦衣的目光变得十分陌生,眼前跪着的人,样貌声音他都最熟悉不过,但怎么越看越陌生了呢,像是从未认识从未了解过他。想想也是,萧锦衣走到今日,从一个被寡母拉扯长大的穷苦小子一步步成为忠义无双的侯爷,肚子里怎么可能半点墨水都没有呢。他要真是一介武夫毫无心机,如何讨得富商柳家柳如琴的欢心,又怎么会跟温大娘子把日子过得还算琴瑟和鸣。感情到最后,只有他赤诚之心兄弟之情待萧锦衣,萧锦衣却将虚情假意贯彻始终。回想起来,忠义二字的封号简直讽刺至极。皇上累了,问到这里已经问的差不多,不想再审下去。“庆王,褫夺封号封地,贬为庶人,幽禁宗人府,此生不得外出。”“忠义侯萧锦衣,褫夺忠义封号,数罪并罚,府邸家财抄没充公,判年底问斩。”皇上看向武秀,声音温和很多,“小念儿找到了?”武秀点头。皇上笑了下,柔声问,“可还好?”武秀,“很好,皇兄对她虽没见过却应该不陌生,她就是褚休的娘子于念,也是她这次放火烧屋救出了温筱筱。”忠义侯听到这里,抬头眯眼看过来,像是没听懂长公主说了什么。“好孩子,遇事大胆关键时候从不退缩,有柳家的风范,”皇上连连点头,“早知这样,该多赏褚休点东西。”武秀,“够多了,再多的话旁人就要起疑心了。”就褚休的样貌学识,再厚赏的话,别人该以为褚休是皇上遗落在民间的私生子了。皇上笑,“只是这事先往后推推,不急着认她回来,再委屈她一段时日。”武秀点头,“我知道。”皇上,“你来安排吧。”武秀,“是。”皇上由李公公扶着下去休息,大殿上只剩哭喊悔过的庆王跟呆呆跪着的忠义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