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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榜纸上莫说来自于清河县的裴景了,就是连同名同姓的人都没有。裴景扭头看褚休,声音微哑,“褚兄……”她喊的艰难,因为褚休就在榜上,还是榜首解元。她要是公然说这榜不对,那置褚休于何地?褚休伸手搭在他肩上,眸光清亮塞晨曦,缓声说,“小景,我信你的才学,也信我自己的实力。你也要信你,信我。”裴景望着褚休,眼眶红了又红,垂在身旁的双手紧攥成拳。裴景深呼吸,朝前看,坚定的抬起头,大声道:“这榜不对,我也要求公开验卷!”她往前跨步,挤开身前的人,站在贡墙前面,“学生裴景,恳请礼部,公开所有卷子!”不止她一人,所有觉得榜不对的人,都跟着举拳闹起来。三五千举人,有几乎半数以上的人都觉得这榜不对,要求重审卷子或者公开所有考卷。嘈杂吵嚷的声音里,褚休站在原地不动,唯独握紧手里灯笼,提高了将榜纸上的所有名字再看一遍记在心里,然后开始在人群中找人。应考的举人里,褚休只认识两个人,一是榜上无名的裴景,二是——排名第二的,李礼。第64章寅时中, 太子府。“这是今年春闱的贡士名单?”太子打着哈欠皱眉过来,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不耐烦,明显没睡醒。书房里灯火通明恍若白昼, 礼部官吏低头垂眼捧着折叠的纸张站在他书案前面。他是新立太子,自然要参政议事, 待会儿卯时的朝会他还得去呢。“是。”礼部官吏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又立马低头。太子穿着雪白绸缎里衣,外头肩上罩着件明黄外衣,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连带子都没系整齐。“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定下就是, 能有什么大变动。”太子慢悠悠走到书案后面,伸手将礼部官吏捧着的折纸抽过来, 往后一靠, 坐进舒适宽敞的圈椅里, 靠着椅背打开纸。礼部官员垂手回话,“别的没什么大变动, 唯有榜首会元换了个人。”“褚休?”太子拧眉, “不是陈艾吗?安山省的解元, 也有学识,最重要的是识时务, 把他推为榜首会元旁人也挑不出毛病,父皇那里也能过关。”礼部官吏, “原本是这般想的,可阅卷的官员共二十人,只有十五名官员是咱们的人,剩下五名年事已高又古板固执, 没能收拢成功。”“阅卷时,这五人咬死了要定褚休为会元, 其余的可以不管,但会元必须是褚休。因为他文章写的太好了,不管怎么看,都该是榜首。”礼部官吏往上抬眼,余光扫见太子皱眉不悦,立马说道:“而且这个褚休的确有真本事,就是咱那十五名官员看完他的卷子,也……”也没办法昧着文人的良心,非说陈艾写得好。“尤其是这个褚休是清河县出身,年前清河县何县令不是送上来一副‘寿’礼吗,‘寿’字就是由他执笔定的框架。”这事太子知道,“当时姑姑不是亲自过去看了吗,虽没明着招揽,但她那意思明眼人都知道。”亏得武秀开个好头,要不然他也不敢借着春闱这么放肆。太子将纸往桌面上一扔,“这跟春闱会元有什么关系,他是姑姑的人,让他榜上有名就行,何必推成会元。”陈艾的文章可以用“推”这个字,褚休的文章不需要。只是太子年少气盛,今年不过二十三,礼部官员可没这个胆子顶撞他,只道:“那寿礼送到宫中,皇上看见后夸了好几句,听闻褚休在这届春闱应考的举子里,皇上表态说很是期待他的文章能否像字一样,朝气蓬勃生机活力。”“我们的人考虑到这个因素,怕有什么变故,也怕皇上见褚休不是会元点名要看他的文章,只得把陈艾的名字往后挪。”陈艾莫说榜首了,他连第二都不如,愣是排到第十去了。太子纳闷起来,“寿礼这么多,父皇是怎么注意到小小清河县寿礼的?”礼部官吏,“听说那天武秀长公主正巧留下陪皇上吃午饭,见到寿礼送来,就提了一句。”“又是她!”太子瞬间挂了脸色,“她迟早要外嫁离开皇室,手却越伸越长,真不知道孤这姑姑想做什么,难道想做武皇不成!”礼部官员吓得眼皮直跳,恨不得不在这书房里。太子深呼吸,也知道自己不该说这话,烦躁的说道:“那其他人呢?”礼部官吏松了口气,“其他人都在榜上,三百名贡士,咱们的人占了两百三十一个。”“剩下的人都是随机挑选,殿下放心,今年康王门下的学生,除褚休外,一个在榜的都没有。”褚休甚至不算康王门下,因为他说自己有个秀才老师,婉拒了所有门路。“那就好,”太子又靠回去,闭上眼睛,声音越发慵懒:“姑姑腿脚利索,又被父皇当女儿惯着宠坏了,有那不该有的野心也正常,可孤那好大哥瘸子一个,人都困在轮椅上了,今年竟还想跟我争一争呢。”太子缓慢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宽大无瑕的掌心,笑了,“孤要是隐忍不发,他们还当本朝没有太子呢。”“放榜去吧,”太子起身,拢着身上衣服,“也快早朝了。”今日春闱放榜,朝会内容必然围着春闱展开。所有阅卷考官都还留在贡院里,要等今天傍晚放榜结束,才能回家休息。这事由礼部负责,皇上无需多问细节,说完春闱,就该是下面的殿试了。提到会元的时候,太子看了好几眼站在对面同样有听政权力的长公主,对方都老神在在,冷峻英气的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太子心道她最好什么都别想!前朝都已经说到殿试的事情了,而后方礼部却因为春闱炸开了锅。“大人不好了,考生们在贡墙那边闹起来了!” 。贡墙下面,褚休提着灯笼找人,不往后面找,只往前面看。以李礼的性格,放榜这天肯定比她跟裴景来得早,甚至更靠前。果不其然。“李兄!”褚休大喊。李礼听见动静踮脚左右看,瞧见褚休那身熟悉的枣红色衣服后,立马笑着上前拱手恭喜,真心实意,“恭喜褚兄夺得榜首会元。”褚休看着他的眼睛,挑唇一笑,“假榜的榜首有什么好恭喜的。”李礼嘴角的弧度瞬间僵住,眼神飘忽着左右看,讪讪放下手,* 一时不知怎么接褚休的话。他抬手抵唇清咳两句,往前半步,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跟褚休说,“褚兄,我私以为咱们的交情,还没好到能谈这个。”他们是客套寒暄的表面关系,说难听点,褚休跟他一个第一一个第二,殿试是甚至是竞争的敌对关系,怎么褚休上来就跟他讲这种掏心窝子的大实话!褚休见李礼想躲,伸手隔着衣袖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开门见山,“李兄觉得这榜如何?”“以我的名次来看,我自然是觉得极好,”李礼睁圆了眼睛说,“真才实学,褚兄要是不信,我可以当场把我的文章背给你听,你要是觉得我不配上榜,那我跪下认你当爹!”李礼作为春榜的得力者,自然觉得这榜不错,虽然输给了褚休,但他勉强还算服气,尤其是他是靠真本事上的榜,更觉得问心无愧。此时他们闹他们的,李礼不想沾惹麻烦,甚至自私些想,考不上大不了你们下次再考,为什么要在他考上的时候这么闹。褚休称赞,“我就欣赏李兄的这份坦率!”李礼脸皮燥热,一时不敢看他那双明亮如曦光的眼睛。跟眼前的褚休比起来,李礼觉得自己就像这会儿的天气,阴沉沉的,早已瞧不见光了。而褚休却是艳阳天里的晨曦,冬日中的暖阳,朝气蓬勃温暖明亮,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今天是个好日子。他颓然低头,破罐子破摔,甩袖说,“你有什么话想问?”褚休对明白人也不说废话,“我的确不是怀疑李兄的名次,我真是有件事情想请教李兄。”李礼抬眼看过去,脸皮绷紧,眼睛直直望着褚休,嘴唇上下无声煽动,心里垂死挣扎,祈求褚休问的不是那件事。褚休直白开口,索要名单,“太子门下所有考生的姓名,李兄记得多少?”李礼一拍大腿,咬着牙,“我就知道!”看见榜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了。他不是蠢货,褚休更不是。“你已经是榜首会元,何必掺和这个,说不定惹来麻烦。”李礼眉头拧的能夹死苍蝇,试着劝他。“这事都摆在了明面上,你还不懂吗,那人说不定以后是我们要俯首称臣跪拜的人,何必闹这一出绝了自己的路。”李礼看见榜纸的那一刻也大为震惊,不敢相信当朝太子会把算计写在明面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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