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尽所有的真诚,和面前的少女说了几句话。 在她寥寥的答复中坠入冰窟。 从此以后。 他在她面前,再也不敢说出哪怕一句真心话。 将思绪从久远的记忆中抽离, 池潇缓缓吸进一口气,目光落回明灿脸上。 明灿转了转被他钳制的手臂, 嘴硬道:“我为什么要知道……” 说不清具体是怎么回想起来的。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里, 有许许多多的细节让人忍不住加以深思, 比如他提出为了应付舍友,要假装追求她,比如他背着她的琴的画面, 让人觉得似曾相识, 还有他手机的锁屏密码, 正好是她的生日…… 那一瞬间,明灿终于确认了这段记忆的真实存在。 放学后, 她被池潇叫走。他背着一个白色小提琴盒,带她到人少的地方,突如其来地向她告白了。 过去四年,陡然回忆这段往事, 像透过覆满了灰的玻璃窗往里望, 画面非常模糊。 一眼望去就高傲贵重的人,忽然间失去了所有傲骨。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整个人非常矛盾,一面认为她还是原来那个她,谁也不爱,一面又不愿意把无情说出口,像过去那样,化作扎人的利剑。 池潇终于放开她:“对不起。” 大雪在窗外不知倦怠地飘舞,极尽苍白,隔着窗户都能感受到刺骨冷意。 池潇开始反思刚才为什么会冲动问出那样的问题。 人的欲望就像雨季山洪,堤坝上只要裂开一道细小的口子,洪水就会控制不住将它撕裂扩大,然后决堤而出。 现在的他最应该做的事情,是把所有不该有的心思藏得严严实实,维持如今这个已经让他很满足的生活,维持他和明灿之间脆弱的平衡,一直这样相处下去。 “你说的有道理。”池潇轻轻颔首,“确实没必要知道。” 顿了顿,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都过去了。” 池潇愣住:“什么?” 池潇回想了下她刚才都说了什么,扯唇:“还行。” 池潇说完这两个字,没有再多表示,径自上楼去了。 明灿抬手拍了拍脸颊,一口喝掉杯子里半凉的水,感觉头脑还是不清醒,她又走进厨房,站在流理台边,打算给自己弄点解酒的饮料。 她将柠檬洗净切成好几片,由于刀工太烂,每一片都切得坑坑洼洼,果肉乱飞。 嘶—— 池潇背着包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抓着杯子脸皱成一团,在流理台后边直跳脚。 “嗯。”池潇语气很淡地说,“保险起见,今晚我换个地方住。” 劳烦? 她是淼淼的妈妈,照顾他不是她应该做的吗。 身后传来轻软的脚步声,一直跟着他。 走到门边,手扶上门把。 池潇手上动作顿住,开门之前,回头对明灿说:“你进去吧。” 嘶—— 池潇望着她,唇角不受控地抖了一下。 门边的男人身形一顿,眸光微微发怔,似是没听清。 话音方歇,他又催明灿进去,直到她走开了,他才打开门,踏进凛冽风雪中。 她欠虐似的又喝了口酸得要死的柠檬汁,心里想着: 明灿终于不再和手里的柠檬汁较劲,放下杯子走上楼。 回到次卧,门窗紧闭的空间温度很高,空气闷得人心胸发堵。 想找人倾诉。 明灿很少有这么强烈的倾诉欲,她头发都来不及吹,包在干发帽里,刚洗过澡软软热热的身体摔到床上,抱着手机给芮以晴打了通微信电话。 “喜大普奔,大忙人竟然主动给我打电话了。”芮以晴在话筒那头阴阳怪气,“放假多少了天才想起 “看到了。”听见小芙名字,明灿忽然有些心虚,“以晴,我有一个八卦要告诉你。” “一个……挺厉害的八卦。”明灿越说声音越小,“高中那会儿就该告诉你了,你别怪我瞒着……” “什么!”芮以晴疯了,“池潇高一的时候和你告白过?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现在才告诉我?!!” “这都能忘?”芮以晴重复一遍,“这都能忘!那可是池潇学长啊!” 芮以晴忽然沉默了。 明灿不是普通人,她高中三年一心扑在读书上,两耳不闻窗外事,和学习无关的事情她从来不放在心上,更何况是爱情这种她最不在意,甚至有点排斥的东西。 重病、抑郁,加上丈夫的冷漠,明灿的母亲最终没挨过女儿十二岁生日便撒手人寰。经历过这样的事,明灿自然排斥异性,很难给他们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