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桃的余光看见了她默然离开的背影。“哎,桃桃,你在医院检查结果怎么样啊?你现在还不舒服吗?”“别这么叫我。”穆桃回头看着他,目光像凝了块儿冰。“我只是关心.......”穆桃坐上了他的副驾驶,合上车门。李俊豪也赶紧坐好,把刚才松开的安全带系上,笑嘻嘻地问:“我们去哪儿?”“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我有话跟你说。”......本来气氛十分和睦的太乙宫大殿,自从左相踏入后就无人说话。室内只有烧水壶在咕嘟咕嘟地响。“师妹怎么都不说话了?是不是我在不太方便呐?”霁月一手握着夹子捏起杯子,另一手端起水壶,用滚烫的热水把小杯子冲洗了两遍,摆在左相面前。再抬起水壶,高高地往精致的小紫砂壶里注入热水,晃了两晃,给左相的杯子里添了茶。一切完成后,这才浅笑着回了话:“大师兄该知道霁月素来粗心,这一分心恐怕糟蹋了师父的好茶。”“呵呵,”左相抿了口茶:“师妹的手艺还是上乘,只是师妹日夜操劳,为天庭惩奸除恶,实在是忙碌,我是许久未有机会品尝了,挂念得很。”太乙真人咳嗽一声。“金秋啊。”左相颔首:“师父。”“我在外游走久了,也难收到你们的消息,近日里可还好呀?”“让师父操心了。我当然还是老样子,为陛下分忧本来就是为神的职责。”太乙真人摇摇头:“为天下分忧才该是为神的职责。金秋,你是大兄长,又位居高职,更该给师弟妹们做好表率。”“师父教训得是。”左相笑笑:“不过您老人家也该放心了,我们太乙宫的弟子哪有等闲之辈?师弟妹们早都能独当一面了,尤其是霁月师妹,近来更是大放异彩。”霁月向来自诩是脾气好的,但这回脸上的假笑也有些挂不住了。本来不打算与他多计较,这人一进来却咄咄逼人,在师父面前居然也不知道收敛。送去弑神台那几位雨神的顶头上司青龙王爷都大义灭亲了,可这位相爷大人却老是挂在嘴边,每字每句都在反复针对她这个审查长,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事儿能跟他扯上关系似的。阎王下狱的事本来就被青龙王闹得不小,临危受命的霁月是去平息事乱而不是再闹出大新闻的。虽然她心里也早有猜测,却因为天神帝的叮嘱,以及看在同门的份儿上,才在雨神们招供后及时收手。不然顺藤摸瓜下去,又是一阵大乱了,结果如何她也不一定承担得起。霁月不求他感谢,却没想到还落了个埋怨。她开始疑惑起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左相,竟让他这样惦记。是因为和妹妹做过家家游戏时没带上他?该不会是去灯会买糖画,独独漏了他那份的事吧?可霁月也委屈得很,她记得这位大师兄更钟爱独处,从小就沉着个脸让人不好接近,师父是奖赏是惩罚他也都默默接受,而不像他们,是有什么就爱说什么的。还有赶灯会那日,她印象里大师兄因为被师父罚了去挑水累病了,躺床上休息,才没给他买来着。所以到底是哪里招惹上这位了?霁月仍是百思不得其解。看霁月脸色越来越差,太乙真人捋了捋胡须。“霁月,你刚才说今日轮值不是?”霁月抬起头看了眼太乙真人,心下明白这是要把她支走,免得两人对峙下去闹得尴尬,于是顺着台阶赶快下来:“是,那霁月先走了,下回再来看望师父。大师兄,回见。”霁月走后,太乙真人才叹了口气。“金秋啊,你是兄长......”“这是您从小的教诲,金秋都谨记着呢。”太乙真人摇摇头:“你自小性子就好强......”“吃的要让,穿的要让,什么都要让。现在师父是连说她几句也不许了吗?是啊我是兄长,既然长兄如父,教训两句又有什么不对?”太乙真人合了嘴,没说话了。左相哼笑两声:“其实啊,我打小就有个疑惑,师父如此疼爱他们三兄妹,视如己出,难不成......还真是师父的骨肉?”“......你!”太乙真人闭上眼,深深呼吸两口。“好茶喝多了也涩口啊,这太乙宫看来不愿留我,我当然也要懂点眼色不是。”左相站起身来,朝太乙真人点了个头:“那师父,金秋就先告退了。”他大跨步出了太乙宫,刚才来时那点惺惺作态的模样早就跑去天宵云外,连眼白都不愿留一个给太乙真人。太乙真人深深叹气。他在殿内独自坐了会儿,直到外面石洞微响,知道左相已经出了太乙宫,这才缓缓站起身。走出太乙宫的正殿,绕到殿后直直步行了十来分钟,在后殿旁不起眼的小侧屋前,太乙真人停下了步子。手掌在门锁前拂过,旧式的机关锁头咔哒松开,他开了门,走进去。侧屋的面积不大,平时用来摆放一些清扫使用的工具以及杂物。门徒们都长大了,这里也好多年没有人来过,一进房门,灰尘气就扑面而来。太乙真人用袖口捂着口鼻,另一手取下挂在墙上的扫帚。他摸索了一番,用食指和拇指来度量尺寸距离,比着两个指节的长度,往下一抠,终于抠到了一块小突起,摁了下去。空当的墙壁面一阵砖石滑动的声响,凹进去了一个长矩形的空间。太乙真人从中拖出一个落了些灰的黑色皮质大盒子,解下搭扣,打开了盒盖。里面躺着一把长一米的大刀。刀身呈黑色,刀柄是纯金色。这大刀看着规格不小,但重量偏轻,太乙真人握着刀柄,一手就能拿起。玄黑的刀身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铸成,拿起对着光照竟然有些半透明,翻转几次终于能看清刀身里藏了四象的符号,意指着:斩青龙、诛白虎、刺朱雀、镇玄武。太乙真人好些日子没来照料这把大刀了,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手帕来,轻轻擦拭着本来就挺洁净的刀身。“他们兄妹三个怎么会落到现在这样人散心散的境地。”他又叹口气,自言自语道:“应物啊应物,三界等不得,司神该归位了。”应物刀好像回应他似的闪了一下。太乙真人埋头继续擦拭着,他的帕子擦过刀柄尾部,上面一点一点显出一个篆书的‘昊’字。第五十九章 来蹭阎夫人的饭难得见阎雨泽穿着裤装, 更难得见她没有带沈嘉佑在身旁。穆白坐在阎王小姐亲自驾驶的副座上,鬼生经历又丰富了一点。她看似正视前方,却老忍不住偷偷地侧目看她。不过为什么她只是在摆姿势, 还不开车?“穆白, 安全带。”“哦哦哦!”穆白回过神, 不免感到些尴尬,赶紧往左边摸去。阎雨泽凑过来, 从她的右后方抽出安全带,咔嗒一声插.进卡扣里。距离保持得很好, 但穆白还是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车辆终于启动了。阎雨泽左手把着方向盘, 右手换挡的手法很潇洒。车窗开到一半,风把她的长发吹拂得飘起来, 为了不挡住视线影响安全,她用手勾了一下掠到耳后。穆白掐了一把大腿, 让自己清醒清醒, 不要为美色昏了头脑。车里安静得过分, 有穆白在的地方,居然还能这么安静,也是出奇。阎雨泽往左边转了个弯, 把车开上了地府高速。余光瞥到穆白不自然的坐姿, 好像看出些什么不对劲来,她问道:“穆白, 你怎么了?”“没什么啊?我怎么了嘛?”“以为你醉了。”“没有,没喝......没喝多少。”听到她小声的补充,阎雨泽轻笑了声:“你最近好像跟醉竹姐姐走得很近。”“跟她聊得来, 所以挺喜欢她的。”阎雨泽被她的直白搞得一愣:“喜欢?”“嗯。”阎雨泽觉得她自从见了孟醉竹一面之后就有些怪怪的,却又不知道怎么发问。她从车内后视镜看了看穆白, 也轻轻回了个“嗯。”车里又恢复一片安静。地府其实统共就那么大点,鬼魂们来来去去,地盘儿也够了。从忘川河的最下游开到园区中心的阎王殿,不过也就二三十分钟。只是这时间要和阎雨泽共处一室还不能说话,对于穆白来说有些难以忍受。阎雨泽替她拉开了车门,还细心地用手掌挡在车顶上防止她撞头。穆白下了车,主动离阎雨泽站得远了些。阎雨泽敏感地体察到了,压下起伏的心绪:“穆白,雷小姐看起来情绪不佳,可能你得辛苦点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