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令史手段真是高明啊!”汪卯明走后,小胖子端木若愚端着一杯香茗,凑到了何瑾身旁,眼中尽是高山仰止的崇拜“令史这一招苦肉计,无论火候儿还是时机,把握地真是妙到毫巅!” 于是,他忍不住好奇道“那你说说,我手段到底高明在了哪里?” 见何瑾承认了自己的猜测,端木若愚更是兴奋了起来,一双眼里闪动着分析的睿智光芒,道“若令史大人只一心想着,该如何完成那些卷宗。那汪卯明随后,还会有各种各样的办法,将令史虐得死去活来。” 分析完这一波,端木若愚看向何瑾的眼神儿,更加崇敬不已了,竟脱口而出道“令史大人,以后就让小人跟着你混吧!” 虽说刑房上下都知道自己要跟汪卯明死磕了,但众书办白役们跟着起哄,不代表他们就会站在自己的阵线。更多的,他们还是会选择坐山观虎斗。 想到这里,何瑾不由微微一笑,拍着端木若愚的肩膀道“小伙子很有眼光,我看好你哟” 外间大厅这里友好热闹,可内间汪卯明的办公室里,却阴森压抑无比。 这一日,他在司刑房里足足呆了一天,连午饭都没心情去吃。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能将何瑾这可恶的熊孩子除之而后快! 此时的何瑾不说羽翼已丰,最起码风头正劲,一跃成为刑房乃至衙门上下的当红炸子鸡。自己空有着刑房司吏的身份,却要投鼠忌器,已没多少对付何瑾的筹码了。 最重要的是何瑾刚得了大老爷的青睐,倘若此时自己便出手打击报复,那就不仅仅是在针对何瑾,连带着还是在挑衅大老爷的威信——衙门里混了大半辈子的汪卯明,明知已踏错了一步,焉敢再继续向着万劫不复的深渊走去? 待衙门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如丧家之犬般来到了醉东方酒楼。要了一壶暖酒、几碟下酒菜,开始喝起了闷酒。 而且,那人他还认识——是衙门快班的班头胡不归! 破案缉凶这种事儿,从律例上来讲的确属于刑房负责的范畴。但衙门快班的职责,则更为专一,就是纯粹地负责抓捕凶犯。 这一次何瑾单枪匹马破了此案,那对快班来说,是什么样的行为? 错! 他这般胡闹乱来,不表明整个快班都是废物?那领导快班的捕头,不也就成了废物头子? 想到这些,汪卯明不由拎起自己的酒壶,主动走向了胡不归“老胡,我们这真是唉!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了沙滩上了啊。” 一看汪卯明竟还有脸调侃,不由恼怒言道“老汪,你堂堂一房司吏,到底是怎么弄的?竟让你一个黄口小儿,在大老爷面前那般羞了我等的面皮?!” “你降不住,那就让我来!”胡不归闻言,不由狠狠灌了一口猫尿,唾骂道“呸!我们吃过的盐,比他们吃过的饭都多!” 汪卯明诱了半天,就等这句话了。闻言当下一拍胡不归的大腿,道“老胡说得对啊,教训他是为他好!只是不知你打算从哪里下手?” 胡不归一下有些傻眼老汪,你说吃就端啊?我是看那小子不顺眼,可也没想好怎么对付他呀 涉及自己的灰色收入,胡不归一下警觉起来,冷面道“老汪,你这话什么意思?” “只不过,他的这门儿火坑生意,可没向你打过半点招呼这分明就是,没把你放在眼里呀!” 胡不归这下彻底炸了衙门里的事儿,也就丢些脸面,不少一块肉的。可火炕这生意,却是大笔的银钱收入 一时间,胡不归气急败坏、直眉怒目“这狗崽子,老子决饶不了他!不,沈家那小浪蹄子,竟找了何瑾那小白脸儿,想绕过这做生意的规矩,老子先去收拾了她!” 汪卯明则悠悠付了酒饭钱,忽然间心情大好,再也不觉得愁闷了哼,小子,我现在是对付不了你,但却能恶心死你! 这个时候,何瑾当然不知道酒楼的一幕。此时的他,正一脸悲愤地举着锋利的斧头,大吼一声“给我破!” “娘,这些柴火够烧几个晚上了吧?”看着面前半人高劈好的柴火堆,何瑾抹了抹额上的汗,委屈地问道“你该让儿子吃饭了吧?”那柴火堆,开口就道“还早着呢,再劈一些出来。” 一看这小子又犯浑,崔氏也放下鞋垫、抄起笤帚疙瘩就过来了“孩子,你是个孩子,你还要不要脸!老娘这个年岁,都怀上你了。” 何瑾这下就有些崩溃了不说前世十八岁成人的规定,就说明代也是十五岁才成丁好不?难道你结婚早,就能抹灭我是个孩子的事实吗? 然而,讲道理是根本行不通的,老娘揍儿子向来也是不需要理由的。 “面子?”老娘冷笑,又是一狂风暴雨式的笤帚疙瘩“你就是以后真当上了贪官儿,我也是贪官儿他娘!” 可刚准备拔腿,就听院门儿外响起一声清脆的声音“何官人在家吗?” 然而,推开门的沈秀儿,看到这孟母教子的一幕。当即都不加掩饰地面色一喜,默默地就又退了出去“何婶儿,我这里没什么事儿,你先继续揍着,我晚点儿谈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