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蹬掉鞋子爬到床上,翻身躺进去,“我睡会儿午觉。” 半梦半醒间,凌息翻了个身背对着霍琚嘟囔:“好吵。” 每天吃那么多东西都吃到哪儿去了? 少年睡梦中紧皱在一起的眉头缓缓舒展。 叮叮咚咚一番,凌息给瘸腿的桌子换了一条新腿,“好了,保管结实。” 趁天色正好凌息砍了几节木头回来,动作飞快地做了两条长凳,方便快捷。 凌息一脸理所当然,“嗯,这是长凳,又不是椅子。” 凌息:“我不会。” 霍琚一眼看穿他在狡辩,朝他伸手:“斧子借我。” 他要竹子做什么? 霍琚身上伤口众多,血腥味极易引来野兽,若是一头两头尚能应付,若要是一群两群可真要死无全尸。 有上回的经验这回制作起来更加熟练,只不过量增加也意味着晾晒时间需要延长,将每块四四方方的松香皂平铺在石板上,凌息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鼻间萦绕着芳香。 “嗷!”狼群此起彼伏回头冲他叫了一声答应下来。 凌息神色淡然手腕翻转,树枝如利剑刺穿蛇身,凶横的蛇掉落在地,挣扎两下彻底咽气。 凌息怪可惜这蛇的毒性不是剧毒,毒性越强的蛇胆价值越高,这条蛇只能算普通毒。 装满背篓各种草药野味,天边已经泛起霞光,再过一会儿天即将黑尽,与平原地区不同,山里黑起来非常快,夜里的深山充满危险,树冠茂密高耸入云遮天蔽日,非常容易迷路,饶是凌息也不敢托大。 男人杵着拐杖站在竹林中,月光清寒,像在他冷峻的眉眼上抹了霜雪,凌息仿佛丝毫未察觉,笑盈盈跑到他面前,“你特意出来等我吗?” “还以为你被狼叼走了。” “狼外婆?”霍琚再次听到一个新鲜的词汇。 “外婆就是外祖母的意思。”凌息补充道。 凌息:“……” 霍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此般短小通俗的故事,既容易听懂又有一定教育意义,普及起来应当不难。” 霍琚注视他的眼神幽深晦暗,每当他放平心态让自己别去好奇凌息身上的谜团,少年又会有意无意地漏下点蛛丝马迹,引他探寻,凌息就像那根吊在驴前的胡萝卜,而他则是那头不断向前的驴。 传说中又老又柴的山鸡肉被炖得软烂,一抿就化,连骨头都能嚼吧嚼吧吞掉,莲藕是霍琚算准时间放下去的,并没有跟山鸡同时下锅,软硬程度吃起来刚刚好,就是野生的莲藕到底不如精心种植的,个头较小,口感也一般,放在这锅鸡汤里差点意思。 凌息吃得嘴边挂了一圈油珠,情不自禁露出笑容,凤眼弯弯似月牙,整张脸变得无比生动。 作为下厨人的霍琚同样不例外,这样的反馈大概是对厨师的最高赞誉吧,捏了捏发痒的手心,到底忍住了伸手摸人脑袋的冲动。 至少霍琚说不出口,他清晰明了记得他同凌息是有过肌肤相亲的关系,甭管凌息在不在意,他总归不可能不在意。 “可以。”霍琚应下。 夜晚降临,吃饱喝足才察觉自己还有好多事要做。 霍琚关上竹箱,取出换洗衣物,“没有,你去县城做什么?” 脚步声渐近,霍琚转身恰好撞见一条死翘翘的蛇,凌息呲着牙花子:“我抓了一条蛇,明早拿去医馆问问他们要不要蛇胆。” 认识凌息的日子一天天增加,霍琚逐渐 凌息隐约感觉他在生气,但为什么?生气的点在哪里? “放心吧,这点毒毒不死我的。” 凌息挠挠脑袋,他好像又把人惹生气了,但为什么? 张保顺鬼吼鬼叫大肆宣扬自己在县城看见了自己夫郎,人还带了个汉子在身旁让他当绿头王八,彻底成为邻水村茶余饭后的笑话。 “谁说不是,也不晓得喝了几斤马尿脑子糊涂成这副模样。” “唉哟翠芳妹子,蕙娘你俩咋回事啊?脸一个比一个白。” 几人不解,听到就听到了呗,又不是啥秘密。 “啥!?”众人大惊失色。 虽然当初是村长和德高望重的老人们共同决定将那得了怪病的小哥儿送进深山,送人的也不是他们几家的家里人,但到底是为了整个村着想,那件事他们脱不干净关系,那哥儿若是心有怨念,化成厉鬼也必定是向全村人索命。 “真的,真的,我们两双眼睛都瞧见了,另一个汉子也不是顺子说的啥奸夫,那……那是霍大郎。”刘蕙娘脱口而出这个名字,心脏跟着咚咚跳,脸上血色退尽。 他们犹如提线木偶,僵硬地扭转脖子去瞧不远处的大山,儿时常听老人讲山中有恶鬼,不听话小心被捉去吃掉,长大成家后方知那是唬小孩儿的话。 将将恢复一点生机的邻水村再度陷入恐慌,村长恼火地坐在房檐下抽旱烟,他挨个儿把人找来问了,三个人都说自己的的确确在县城见到了那两人。 既然接触过那哥儿的人都没事,是否表明小哥儿并非患了疫病,或者什么具有传染性的怪病? 村长抽烟的频率不自觉加快,脸色极为难看,但为了大局着想当初他不得不那么做,他不可能让全村给一个陌生小哥儿陪葬。 至于霍大郎,霍家他亲自去过,的确有狼的脚印一路向着山里去,假如霍大郎狼口脱险,过了这么长段时间为何不回来? “爷爷,你让小蜓阿娘别叫她去挖莲藕了好吗?漂亮哥哥说她会淹死的。”霍继学推开院子们跑到愁眉不展的村长面前使劲晃着他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