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个地方。」慕远洋落下这句话就要走。 李维涵花了几秒钟缓过来,就见他要离开。 没想到他说要去的地方会是这里。 「没打扰你开店吧?」 「你收到了吗?」慕远洋趴到吧台上,「这个。」他将信按在吧台。 「收到了?」慕远洋确认。 他们对上视线。 在那里,任何一般人觉得不太可能造假的东西都有可能是假的。 但所有东西都是假的的机率并不高,而慕远洋刚好就是其中一个。 他的生日是当时的院长给的。他曾经觉得乾脆不要有这个生日算了,没有总b造假强。 在他终於可以打工的年纪。 然後多年以後成为了终於可以打造自己的家的室内设计师。 身为院友的他们都收到了邀请。 许文烊抬眼,「谁说的?你去我去、你不去我不去。」 但或许吧,不知情的人永远都活得b较快乐。 温柔妈妈是他们还在院里时的副院长,温柔是她的本名,也是她这个人本身。 谈及温柔妈妈,许文烊也有些动容。 「去哪?」 李维涵差点在一个路口跟丢了他。 两周之内看到同一个原本都只会出现在电视里的人两次,许文烊差点没被吓si。 「她现在住我那……」 许文烊显然被吓得不轻。 「她当时搬走了。」慕远洋t1an了下嘴唇想解释。 李维涵看不下去了。「好了你别说话了。」她风风火火的上前,当众扯过慕远洋的手。 「你还想跑去哪?」她看着他,眼睛大大的悠晃着他的无措。 星火在她的眼里静静的散开。 不知道是不是早上收到信的缘故,平常都让李维涵先醉的慕远洋,今天却先醉了。 看他这副样子,她今晚也没敢喝多。两个人至少要有一个人是清醒的吧。 心突然被揪了一把,像扯下一片云,在她眼睛里淋雨。 每个大人教给他的世界都不一样。 以前还在育幼院里的时候,他甚至会把生日是真实的这件事情称之为幸福。 所以他才会觉得李维涵很奇怪。 |「那你许愿了吗?」 「许了。」| 慕远洋弯了弯眼,「你就不好奇我许了什麽?」 李维涵望向他,和他交换着眼底的大海。 她以为他在复诵她的愿望,过了两秒才发现他在说的是他自己的愿望。 李维涵r0ur0u眼睛,偷偷抹掉悄悄从眼角掉出的眼泪。 慕远洋看着她,很久很久才回了一句话。 难怪他那天会这麽说。 她看向他,他正好接住她朦胧的视线。 那些李维涵有关於许愿的传说,慕远洋一直都只是听听而已,只有一件事情,他是真的相信。 他们落水那天,夕yan距离下山也只剩三十秒钟。 「你肯定 「世界和平?国泰民安?」他随口应之。 慕远洋望向她。 而他现在坐在这里,正说明了为什麽他相信这件事情。 他看着她,眼里的柔软正救赎着她。 那天在回家餐酒馆的聊天临时被半路杀出来的李维涵中止了。 这时候已经十一月底了,只有下午三点以前的白天才会有暖yan的作陪。 「许文烊?」她抬手挡了挡yan光,眯了眯眼。 他一整个上楼的路上都没停过。 顶楼,慕远洋正躺在大摇椅上晒太yan。 慕远洋眯眼,看到是那个邀请函,马上就坐直了身板。 许文烊蛮确定他没有的。 「温柔妈妈变成院长了?」慕远洋抬起眼睛,再三确认。 「那陈名佐人呢?」 页面上是一篇两天前的新闻,爆料着昨日育幼院前院长陈名佐离婚之後和在应酬场合上认识的加拿大富豪再婚、丢下育幼院搬去加拿大生活的事。 「几年前的事情啊?」慕远洋面无表情。 慕远洋看着新闻附上的照片,陈名佐一家三口,对,他们还有个儿子,在游泳池前气氛融洽的笑着。 「好了,哥。」许文烊出了点力按了按他的左肩。 後来他甚至觉得,只要他人还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已经是这个故事最好的结局了。 李维涵坐得离他们有些远,但原本闭着眼睛感受仅剩不到一小时的yan光,转头就见慕远洋表情有些不对。 「我们还是去看一下温柔妈妈吧。」她听见许文烊说,「陈名佐都不在了。」 是该回去一趟了。 开放日那天,明明已经十二月了,入冬的风却还没吹进耘城,温度还停留在很宜人的秋末。 这次是李维涵早早的就等在客厅,黑se高领长袖毛衣外套了一件紫se网格的窄版裙,鲨鱼夹不松不紧刚刚好的夹住了她拉出来的公主头的造型。 「你有……紫se的衣服吗?」他抓了抓脖子。 「有啊。」她闹他,「你要穿啊?」 李维涵听出他这是要搭se系的意思,可是明天…… 「如果你愿意的话,那边环境不错,想带你去玩玩。」慕远洋说,这次,没有卡词也没有怯场。 「我明天会穿紫se的裙子。」她说完,有些青涩的溜回房里带上了门。 「烊烊说他两分钟後到。」慕远洋走到她面前,「紧张吗?」 「你紧张吗?」其实这麽多年没回去过,紧张的是他吧。 她听出他又在暗示他们第一次在医院见面的场景。要知道如果他现在穿的不是白鞋,她早踩上去了。 「走吧。」慕远洋对着她说。 昨日育幼院建在山上,当时只要再过去一点点就会掉出耘城的边。 育幼院幅员广大却管理得很好,各种建设都装修得很周全,风格一致、整齐划一。 许文烊走在最前面,凭着印象给大夥带路。 可许文烊敲了两次门都无人应声,趴在窗户上看也没有人。 就在李维涵和许文烊在院长室外轮流叩门的时候,慕远洋却在一旁的开放式yan台上发现了温柔的背影。 慕远洋才看两秒就sh了眼眶。 闻言,李维涵拉着有些脚软的许文烊跟了上去。 温柔只愣了短短的一秒,下一秒,真的很温柔的一下、一下0了0他的头。 「温柔妈妈。」慕远洋也走上前,牵了牵嘴角。 「过的好吗?这几年。」温柔有些心疼的看着两个孩子。 温柔笑了,抬头:「远洋呢?」 和温柔对看了一眼,他把一旁的李维涵拉到身侧。 突然被cue到,李维涵拢了拢头发:「院长好。」 「你是个好nv孩。」温柔忽然过来拉了拉她的手,「不用在意外界的眼光。」 然後她忽然就红了眼睛。 温柔笑笑,往前走了几步。 三个人跟着往下看,好像一瞬间突然能理解昨日育幼院当年选择盖在高处的意义了。 「小蜜蜂?」李维涵轻轻念。 「带你们下去找她玩。」温柔说。 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远洋。」rebea的瞳孔很轻很轻的晃了下。 「跟我走一趟医务室吧。」rebea说,「可能是最後一次帮你看你的伤口。」 慕远洋从认识她到今天,她一直都是这里的护士。因为当年她真的太年轻了,所以就算今天他们都已经长大,她看起来还是没有大他们多少。 「真要看啊?」他以为这只是个带他上来的幌子。 慕远洋被这话堵得无言以对,只能认命的卷起k管。 在他大腿靠近膝盖的位置,有个长达七公分的撕裂伤。 「痛吗?」 其实那个伤口早结痂了,怎麽会痛。 这次慕远洋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先是瞥了眼她。 「如果我说还痛呢?」 「那可能这辈子都好不了了吧。」她说,明明是在回答他,却总像在回答她自己。 「院长的事你知道了吧?」想想这麽说好像不太对,rebea又补了一句:「陈院长。」 「新闻吗?」搔搔头,慕远洋故作轻描淡写:「看到了。」 所以只好间接的从rebea这里得到一点消息。 「她就难过了两天,哭完了,又继续生活,和从前一样。」 他突然问她。rebea明显是被吓到了,别开了脸。 「我只是一个情妇,没有名分、没有孩子,他走以後我并没有失去什麽。」rebeax1了x1鼻子。 而慕远洋知道她在说谎。 「你还ai他吗?」慕远洋问。可翻译过来怎麽听都像是「你还ai他。」的肯定句。 rebea天生流着护士的血。她ai大家,ai除了她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所以那段时间她每天无微不至的安慰、照顾温柔,殊不知每次看到温柔趴在她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的时候,她是多麽的想要一起崩溃。 在她的时区里,时间过得好慢、好慢。 慕远洋曾经在课本上读到一个名词,叫作「利他主义者」,他觉得rebea就是这样的人。 但他也心疼她,同时觉得她很勇敢,把两个人的错误用自己的余生来扛。 好奇怪,大家都在让他从过去里离开,但他今天偏偏又回到了这里。 他g起嘴角走了过去。 李维涵往身後扭了扭头,「跟院长去看新盖的宿舍了。」 「你还好吗?」 「我没事。」 「对了,院长还给我们交代了任务。」李维涵捧起小蜜蜂的脸,「让我们带小寿星出去玩。」 「想去哪里玩啊?嗯?」慕远洋温柔的蹲下来,直到小蜜蜂可以平视他的双眼。 耘城的游乐园是附近两三个城市里面最大的一个。 所以两个人一左一右拉着小蜜蜂,一进游乐园就想直奔摩天轮。 「行吧,你刚 站在天旋地转下,慕远洋眯起眼睛。 李维涵也转头,和他面面相觑:「不敢。」 小蜜蜂倒是很爽快的就答应并且上去了。 雨是在他们玩到一半的时候下下来的。 「先躲雨吧。」慕远洋瞥了眼隔壁的美食街。 游园的小火车因为下雨的缘故空无一人,在他们面前慢慢的晃过去。 「院长爸爸……」慕远洋双眼空洞的复诵了遍。 「他对你好吗?」他垂眸。 闻言,慕远洋的心底突然就空虚了一块。 「他还说,就算他现在不在这里了,以後只要小蜜蜂生日,他就会回来。」 「所以你今天在等他回来吗?」李维涵还不知道过去具t到底发生过什麽,所以只是轻轻擦乾小蜜蜂额上被雨水浸sh的小碎发。 慕远洋是在这个时候跑走的。 跑,和当年一样。 进来美食街躲雨的人变多了,他就这样三两下的被淹没在人海。 她先打电话把许文烊叫过来,然後以雨下太大了为由把小蜜蜂送上车,确定她能安全返回育幼院。 「慕远洋?」 「慕远洋!」 竟然让他一个人走了。 她是在花丛里面找到他的。 「我不会说……我没看见……」 「我不会说……我没看见……我不会说……我没看见……」 李维涵伸手将他揽进怀中。 她哽咽得接不下去了。 因为这个世界曾经刺伤过他,所以他才会选择推开整个世界,就算以後可能只能一个人活着。 「李维涵……」慕远洋知道她来了。 雨打在他们脸上,刺痛而真实。 有,她有。 雨稍微变小了点。 李维涵突然捉起他的手。 她拉着慕远洋,穿过重重雨幕来到剪票口前。 「对啊,你看,都不用排队。」她说,语罢就兀自刷了两张票,「两个人。」她跟工作人员说。 她拉着他进到车厢。 这个少说也有十五分钟。 「要h昏了,可惜今天没有夕yan。」 「可能夕yan累了吧。」慕远洋轻轻的应了句。 李维涵望向他,识破了他的故作坚强却没打算戳破。 她趴上车窗,看雨点打在坚实的车上。 彷佛她的眼睛里有一座下着雨的耘城。 「等等我倒数三二一的时候,记得把眼睛闭上,准备许愿了。」 「你今天过生日?」慕远洋习惯的问了句。 摩天轮转到制高点的那一刻,会彷佛脚下的整座城市都在为我们铺垫惊喜。 如果人生很苦,那我们总要给自己留一点幸福的遐想。 那天回去,慕远洋生了一场大病。 那天那样淋雨,她自己没感冒她都觉得是侥幸。 「又怎麽了?」老戴在电话那头气到跺脚,「我真的觉得当你八年经纪人我能减寿十六年。」 「老戴,我病了。」 李维涵看了一眼床边好不容易刚入睡的慕远洋,摀住话筒拉开距离。 「啊?怎麽了剧本换了?你怎麽不是病了就是累了?」 走回床边,她00慕远洋的额头,替帮慕远洋换了一条毛巾。 或许吧,他正在一点一滴的做回那个从前做不成的小孩。管是二十四岁还是十四岁的慕远洋,她都愿意。 李维涵从围裙口袋里掏出手机,「学姐?」 「还行。」她将手机夹在脖子跟肩膀之间,「怎麽了吗?」 「吃饭吗?」李维涵瞥了眼楼上,「我现在可能没办法出门。」 「我发你地址,你过来找我,你看行吗?」 陆仰萱拔掉墨镜,眯眼望向沐浴在冬yan下的楼中楼。 大致和她说明了下情况,李维涵把她带进自己的房间。「我平常不怎麽下厨的,知道你要来就简单炒了个饭,招待不周对不起了。」 其实按陆仰萱的个x,她是不会介意的。 这点李维涵b谁都明白。如果按老戴的个x啊,他肯定得中风。 其实这件事要放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虽然李维涵一直都有些反骨没错,尤其是对上真的不太同频的老戴,但她以前顶多嫌他c心太多,在水究竟要喝温的还是冰的上跟他吵架,临时请长假这种事还真没发生过,往往是老戴这礼拜排了什麽行程给她,她就在相应的时间、地点准时出席或赴约。 可现在,她想当编剧,甚至是导演。 这是她在慕远洋的愿望里活下来之後才懂得的道理。 人生的变数太多,就算许愿是她的信仰,她也知道不是每个愿望都刚好有夕yan下山前三十秒的魔法。 「b如现在在这里守着他吗?」陆仰萱把一颗糖果按进嘴里,按捺不住的g了下嘴,用下巴点了点楼上。 陆仰萱还真的不憋了。 毕竟这个圈子里的人最怕的就是被爆出这种新闻。 「还没在一起啊?」陆仰萱诧异,「暧昧很好玩?」 陆仰萱咂了咂嘴,抱x往後躺进椅子里:「反正我主张勇敢追ai,喜欢一个人又不犯法,有什麽不敢说的呀?」 可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拿到走进他世界的入场券。 进来的是一个nv孩,留着一头很长很长的头发,空气浏海边别着淡粉se的发夹,眼睛大大的,像是能装下一整片海洋。 因为正值用餐时间,许文烊亲自上场增加人手。 「应徵?」许文烊思考了很久,才想起自己前几天好像确实有审核过一封履历。「啊,你是应徵我们服务生的那个nv孩吧?」 许文烊回身从0出一套制服。 nv孩接住制服,懵懵懂懂的前往更衣室。 许文烊从後面喊住她。 他搓了搓手,第一次有些紧张。 「苏裔。」 虽然她上面就有提到自己打过很多份工,但他观察了下她今天在现场的表现,确实b很多资深员工都要优秀很多。 打烊的时候,他特别把苏裔叫过来。 苏裔把换下来的制服还给他。「这是我说还行就会录用我的意思吗?」 「真的吗?」苏裔双眼像放烟火一样的在那一刻亮了起来。「我已经听到了啊,不能收回的。」 确定拿到这份offer,苏裔弯起眼睛,将手放上眉梢。 「那个……」 苏裔扭过头,静静等待。 看着他,苏裔突然就想调皮一下。「我考虑一下。」她噘起嘴巴。 他没看过什麽电影,但今天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终於也闪过了几颗貌似电影的镜头。 许文烊坐在背对门口的方向,听见动静,g了g嘴才转头:「考虑完了?」 「嗨,没打扰到你吧?」 「李维涵?」他看着她默默的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我哥呢?」 「什麽情况?严重吗?」许文烊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她就是看他好很多了才敢来这边,否则前几天是连平时的睡觉时间都没阖过眼。 「许文烊。」她先是又灌了两口水,然後t1ant1an唇:「你们以前在昨日育幼院是不是发生过什麽事啊?」 「其实这件事认真说起来和我没关系。」许文烊叹了口气,「我也想过跟你说,但後来想想还是觉得由他自己来讲会b较好。」 「坦白说我原本也只想要被动等待,等待哪一天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她在花丛旁边找到他的画面。 「小蜜蜂只是稍微的提了两嘴陈名佐,一回头,慕远洋就跑走了。那天的游乐园下着大雨,我找他找了快一个小时。」 「嗯,其实我算运气好的,但他就没这麽幸运了。」李维涵闭了闭眼,「说实话这件事一开始都没什麽,不至於让我觉得非得要现在去厘清过去不可,但今天当它上升到了他的健康和安全,我就觉得非同小可了。」 後来许文烊还是没有告诉她故事的内容,但给了她一个提示,很认真的建议她带慕远洋去找翁医生回诊。 「我需要知道他有多少敌人,有一天才能保护他。」 他没什麽力气说话,所以只是在看见李维涵的时候,朝着她莞尔一笑。 「还好吗?现在觉得怎麽样?」她一手0过他的额头,另一手又0上他的脸:「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你这几天都没怎麽睡觉吧?」他说,「我这麽努力在好起来,就是为了让你能好好睡觉。」 和她的眼睛一样。 「赶快去睡觉吧。」他轻轻的r0ur0u她的发,「我点了外卖,睡醒饿了就出来吃。」 他还在慢慢好起来。 慕远洋安静了很久。 李维涵没想过他会那麽快答应,准备好的pnb、pnc都没用上。 这个医生当初是rebea介绍的,听说在国际上拿过奖,所以就算耘城就有相应的诊所,她还是想要把她推荐给他。 所以如果要在那边等夕yan下山的前三十秒许愿,也要再晚个几秒才行。 「这里。」听见自己的名字,慕远洋举手。 慕远洋往前走了两步,却发现李维涵并没有跟上来。 李维涵看向他,大大的眼睛里漂泊着流浪的船。 距离上次来这里,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刚刚好在今天满两年。 听出她在损他,慕远洋00鼻子:「患者和医生的这种关系,不都是见得越少越好吗?」 慕远洋t1ant1an嘴巴,把这两年的情况都交代一遍,包含那场发生在九月的车祸。 「对。」慕远洋没有反驳。 慕远洋顿了两秒,「嗯,可以这麽说。」 「那场车祸是你ptsd发作最严重的一次吗?」翁医生面se凝重。 「那要小心以後再发生类似的事情。」翁医生提醒,「你要知道,这种事情,说不准的。」 可ptsd这种病,就是谁越想好起来,谁越有机会被治好。 李维涵说想看一眼,慕远洋就把车子停到一边,和她下车趴在桥上。 「害怕什麽?」 李维涵转头看向他。 「但我害怕。」她说。 「你是没有名字的海浪,某一天,搁浅在我赤诚的荒岛。」她眼眶含泪,「我是真的很难过,因为不知道很多事情,所以好像什麽也帮不上你。」 「如果你还愿意。」慕远烊温柔的平视她的眼睛,「我现在都和你说。」 那天他一如既往的坐着放学的校车回去,校车在育幼院的门口把他和许文烊卸了下来。 慕远洋见状,助跑了一下就去救那颗气球。 许文烊扶着他一拐一拐的赶到医务室,原本要陪他进去的,但碍於开饭的钟刚好响起,只好放他一个人进去,因为他们有个规定,用餐时间会点名,没有特殊原因不得无故缺席。 所以慕远洋特别抬头确认过门牌。 那时候正值二月,冬天好像快走又没有走的季节。窗户没关,入夜的冷风就这样灌了进来。 慕远洋r0ur0u眼睛。 陈名佐衣衫不整的坐在床上,和一个nv人旁若无人的拥 那时候他也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偷情」这两个字在他的脑袋里根本没有概念。 所以对於这个陌生的情况,他当下除了跑掉,没有其他的想法。 他夺门而出的时候,陈名佐已经重新穿好k子追了上来。 虽然说陈名佐平时也不是那种对大家特别好的人设,但至少还是一个供大家吃穿用住绝对完整的形象。 後来他才知道,这其实才是他的本x。 就算小腿的伤被他严重拉扯着,好几次痛得叫他腿软。 一条长达七公分的撕裂伤从此烙印在他的大腿上,是他鞭打过他的痕迹。 晚上六点钟,大家都在食堂吃饭,走廊上除了他们,没有任何的人。 他好像错愕到哭不出来。 「说,你不会说、你没看见。」他要求。 「si孩子,我让你说!」 「我不会说……我没看见……」 那时候的她还很有力气,一把把慕远洋扛回医务室。 可当时的慕远洋貌似被恐惧b疯了,旁徨得只能挣扎:「走开!不要过来了……」他啜泣着:「我不会说……我没看见……不要过来了……」 她将他按进自己怀里,哭得很心碎。 雨水肆意的喷进房间,溅sh了刚刚不小心掀起的那张门帘。 rebea也是後来才发现,当天医务室门上的牌子不小心被风吹翻了,原本的「有事勿扰」那面翻了个面,变成误导慕远洋进入的「开放就诊」。 慕远洋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被陈名佐拿皮带ch0u、用j蛋砸,甚至是被锁在冷冻车上一整晚。 和他走得最近的许文烊也不是没有发现他的异状。他也问过他,但慕远洋知道,学校和育幼院里都有认识他们的孩子,谁都可能是那个跑去跟陈名佐通风报信的眼线,所以他连最信任的许文烊都没有说。 她在ai上陈名佐的那天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是一个好nv人。 她本来就很照顾院里的小孩,事发之後,更是特别照顾慕远洋。 这五年,她没有一次回答过他,但他好像也不需要她的回答。 在离开育幼院的前一年,rebea汇整了一下他的病历,发现他疑似患上了ptsd。 然後就在那个他刚满十四岁的秋天,确诊了ptsd。 确实,在陈名佐第一次拿皮带ch0u他大腿的时候,他真的觉得这个世界正在背对他走远。 後来,她替慕远洋联络了翁医生。 许文烊是在出来的前一个月才知道所有事情的。 大家都看不明白,只有他自己知道,是这个育幼院欠他们太多太多,尤其是慕远洋。 她问他们为什麽这麽早就要离开?明明还可以再待三年。 慕远洋希望温柔永远都不要知道他在这里患上了ptsd。 那天在夕yan桥上说完这个故事,天都黑了,星星都跑了出来。 然後她在他说完整个故事之後,伸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在这个世界的棱角之间,要活下来不容易。「谢谢你活下来。」她对他轻声说。 不得不说,许文烊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老板,跟在他旁边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从十五岁就开始打工,她少说也在这个职场上工作了八年,但许文烊是第一个在她抱病上班时会泡姜茶给她喝的老板,而且知道她嗜甜,还特别加了糖在里面。 更是第一个嘴上不说,但总是会在她的制服口袋里偷塞一颗糖的傲娇男。 许文烊叫她把手伸出来。 「上班前涂点这个。」许文烊说,将护手霜挤在她的双手之间,「我们的外场很c的。」 李维涵和慕远洋这段期间也来过店里几次。 「你听姐的。」苏裔b她整整小了五岁,她一直都把她当自己的妹妹,「他肯定憋不了太久。」子一边八卦。她知道他们小时候一起在昨日育幼院长大过。 确实,许文烊虽然很会,但总有一种初恋的感觉。 一天下了班,店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许文烊等苏裔打卡下班等到趴在桌上睡着了。 可见外面雨这麽嚣张,苏裔突然不想现在就回家。 「许文烊,起床!」她摇摇他的手。 苏裔回头望了眼雨势。「我们吃点东西再走吧。」 叉了块薯饼又叉了块米血,他通通放进她碗里。 看着她的碗里堆满食物而他的碗还是空的,苏裔忽然有些动容。 「我从小家里就没有什麽钱,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甚至记不得我那年几岁。後来,他们各自在外都有了新的家庭,可能我们曾经在耘城的某个街角擦身而过吧,但我不知道他们具t长什麽样子,他们也不太可能认得我。」 可能一般人看她就是个偶尔幼稚、经常可ai的nv孩,但许文烊从第一次见她就明白,她是个b谁都脆弱且需要被ai的小孩。 「我从小是给爷爷带大的,爷爷在耘城的郊区开了一间烟火行,卖烟火的。小时候我都会在店门口玩仙nvbang,尤其是爷爷要消库存的时候,我一个晚上能玩上十几支。」想起以前,苏裔笑了:「现在我偶尔也会想,童话只有小时候有吗?长大之後呢?长大之後,成年人的世界里就不需要童话了吗?」 「我小时候其实没什麽童话。」许文烊突然浅浅的提了一嘴,「但我是那种,就算没遇过、没看过也相信它存在的人。」 「所以你相信大人的世界里还有吗?」她忽然认真,澄净的眼睛晶莹剔透。 苏裔突然踮起上半身,很轻很轻的在他脸上落了一个吻。 许文烊在原地呆了半晌,没法反应。 「你後来有继续念书吗?」许文烊问。 「你很厉害,不像我。」许文烊垂了垂眸,「没念过大学。」 许文烊扭头,突然很想亲吻她眼里的星星。 对,不是排开,是排进来。 跨年赚得多,她过去七年都是这样赚的。 偏了偏头,许文烊和她击拳:「成交。」 「时薪直接少了三个小时啊?」没想到这是苏裔前一天收到消息的第一反应。 不过她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他们被许文烊安排在内场,准备一个重要的大惊喜。 如题,距离今年过完也就剩几个小时了,这场大作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倒是很相信他们的厨艺。 慕远洋点点头,不忘调侃兄弟:「烊烊,出息了啊。」 「我有问题!」李维涵歪头看着他还特别做的一份企划书,举手打岔:「那你要g嘛?」 许文烊搓了搓脖子,假装不以为然。 时间回到跨年那一天。 「大厨,吩咐我吧。」 「随时待命。」 他随手指了个锅。 慕远洋趁机背过身,翻出手机去找食谱。 「锅好了。」李维涵一向讲求效率。 李维涵眯了眯眼,踮起脚尖凑过去。 发现自己被识破,慕远洋尽可能的故作镇定。 可李维涵就想闹他。 慕远洋突然盖掉手机。 「你忘记我上次说什麽了?」 「说什麽了?」 「在我家厨房,我说,再说话我会堵你的嘴。」 「那你信不信你再说一次对不起,我就会堵你的嘴?」| 慕远烊说,弯了下眼。 许文烊说这里是外场的视线si角,但他没说的是,这里其实也是内场的视线si角。 他 许文烊到内场巡视的时候,看到三层蛋糕,忍不住给两个人一个拥抱。 「所以你去买了什麽?」李维涵踮脚,往他的袋子扫两眼。 「旁边的打火机给我一下。」 她把椅子都立到桌上,只留了吧台的一盏灯,开始拖起地来。 苏裔突然想,如果许文烊这时候也在,应该会好一点。 神奇的是,许文烊出现了,跟着蛋糕一起。 「新年快乐。」他说,把蛋糕捧到她面前。 「你们怎麽也在?」她既惊喜又诧异。 「跨年还要上班,辛苦你了。」慕远洋说,牵起嘴角。 回望许文烊,笑容在她脸上烂漫的盛开。 她穿过蛋糕上cha着的仙nvbang,在星火之间望向了他。 「走,我还有另一个礼物要送你。」许文烊拉过她的手。 「什麽东西啊?」苏裔闭着眼睛问。 「灯笼。」许文烊歪歪头:「我们等等去夜游。」 苏裔有些傻眼,乾笑两声。 「我可以张开眼睛了吗?」 许文烊似乎很忙。 「好了,张开吧。」许文烊说。 「灯笼呢?」 「他骗你呢。」慕远洋笑。 苏裔低头,看着她手中的仙nvbang劈哩啪啦的盛放,忽然有些想哭。 他把仙nvbang发下去,直到他们每个人手中的童话都被点燃。 他说,看着仙nvbang的光温热的燃烧,火花撞碎了黑夜的城堡。 她说过她的童话就是在家门口点几支仙nvbang玩。 他终於找到了这个名字取得好的第二个原因。 「一样。」她说,抬眸捉住许文烊投来的目光,「不是四舍五入,是完全一样。」 「谢谢你的照顾。」苏裔说,「谢谢你给我家。」 「告白吗?」慕远洋的眼睛眯了下,「烊烊吧。」 前面的两个人还在星火之间,仙nvbang的光爬满了他们的脸。 「我们……」 他甚至都还没说完。 「这算哪边?」 「不知道啊。」 他们如果有童话,那大概就是,一个在不完整的背景下长大的小孩,今天说要给另一个小孩全世界。 李维涵印象很深刻,那天许文烊找他们过去,他们其实也质疑过他,按他们对苏裔的了解,有可能苏裔根本就没有跨年的习惯。 但他说,如果别的nv生可以跨年,那他也要她可以。 李维涵捉起他的手。 「走,我们去那座天桥上许愿。」她指向天桥。远远的地方,天桥安静的俯瞰并守护着这座城市的繁华。 上了桥,底下开始有人在倒数。 「快!」她示意他跟着自己来到天桥正中央。 「三十、二九、二八、二七……」 李维涵虔诚的闭上双眼。 「五、四、三、二、一!」 慕远洋没有许愿。他只是侧头,很轻很轻的凝望她。 所以这些年,他才只是很偶尔、很偶尔的许了几个愿,希望如果哪天世界真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可以先去实现对他而言最重要的那几个愿望就好。 才刚过了个年,陆仰萱又找上门来。 「不在啊?」陆仰萱挤了挤眼角。 这个nv人现在在吃醋吗? 「你们被拍到了。」 「什麽时候的事?」她擦擦嘴角。他们要面对的问题,绝对不是只有我喜欢你、你喜欢我那麽简单。 她真的是个很聪明的nv人。 这感觉真的像陆仰萱会g的事情。 说到这个,陆仰萱的表情明显一垮:「他们拍到的照片是你跟慕远洋一起走进这个屋,但不知道为什麽,可能是中间的资讯有错吧,他们现在倾向解读的方向是,你跟那个录音室的徐pd,两个人一起去hse巷子的饭店开房间。」 「直接上照片吧。」陆仰萱点开手机里的照片。 陆仰萱放大照片,屈指敲了敲萤幕:「荒谬吧?他们说这是徐pd。」 无花果是耘城的知名nv演员,徐pd是她的男朋友,同时也是李维涵上一首歌在录音室一起合作过的音乐制作人。 还得是陆仰萱。李维涵挑了挑眉:「接着说。」 白话来说就是,这样既能以一个相对平静的方式让老戴接受同居这件事,又能把狗仔的谣言彻底推翻,甚至帮忙去除无花果和徐pd的误会。 「但我不能这麽做。」李维涵说。 「我不能让慕远洋被曝光。」她说。 「决定要搬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从今往後,只有我找得到他们,他们找不到我。」 李维涵知道,他其实不是真的不想被找到。 「所以我不能把他在哪供出去。」李维涵很坚持。 慕远洋到家的时候,不早不晚,刚刚好是凌晨一点整。 「我抢到最後一个了。」他笑得像个孩子,「赶快吃掉,还热着呢。」 他还记得她喜欢吃巷口那家总会洒满糖粉的甜甜圈。 李维涵转头,「你没吃饭啊?」 李维涵瘪瘪嘴。她就知道。 「要。」 慕远洋其实不吃半熟蛋。所以他的二十九次尝试都是李维涵。 李维涵的眼睛又热了。 睡觉之前,她在确认过苏裔还没睡之後,拨了通电话给苏裔。 「那你要尽快搬走吧?不然只要狗仔那边放出消息,记者不知道哪一天会来围堵这里。」 这一个礼拜,李维涵一直有在持续追踪各大新闻版面,看起来是都没有相关的报导。 回家内场的厨房里,因为营业时间还没到的关系,就只有许文烊、苏裔和李维涵三个人。 「嗯,你们也知道不能把慕远洋牵扯进来的原因。」李维涵长叹,「而且我还没想好,如果不用陆仰萱那招,我的下一个计画是什麽?」 「反正我的想法呢,是你如果真的决定放弃慕远洋那张牌,你随时都可以搬来我家。」苏裔上前,给李维涵一个拥抱。 「但我觉得慕远洋那边,你搬走的时候还是跟他说实话吧。」许文烊还在试图劝她,就算这件事他刚刚其实已经说了半个小时都没说动她,「我知道你怕他有压力,但你想过吗?当他以後发现自己是唯一一个不知道的人,他是不是会更难过?」 |「对不起。」她终於可以说出迟了很久的道歉,「就算在你那里可能事件小事……」 李维涵扭头,迎上慕远洋认真的眼睛。 李维涵安静两秒,点点头。| 只是这次,不能跟他说实话。 但她希望他会知道,ai也是一个能量守恒的公式,她今天能给出去很多,那是因为她也从他那里得到了很多ai。 如果今天进到录音室没有看到陆仰萱,她真的就快忘记有这件事了。 「新歌?」 「嗯。」李维涵浅浅的回了个字。 「还没。」 「没有。」 李维涵终於转过头,「学姐,我知道你 她现在只想着能多和慕远洋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吃一餐是一餐。 第二张牌…… 她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想法。 「认真吗?」李维涵忽然苦笑,「好,那我认真跟你说好了。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能拖就拖。」 「虽然这麽说好像不太对,但老实说狗仔那边除了一直放话让我想备案以外,一点动静都没有。」李维涵知道她现在会没事是因为陆仰萱一直偷偷的让自己的人在帮她,但正是因为这样,让她觉得短期内,至少往後再推几个小时,她都不会有事,「我还有生活要过,我真的不想再把时间耗在这边想这个了。」 录音室的空气瞬间降温了几秒,像时间还在沉淀谁偷犯的错。 晚上十点,坐在回家的计程车上,李维涵看着车窗外城市边缘那些因为太远而无法对焦的灯火,反思着上午和陆仰萱的对话很久。 後面的问题,她还是需要自己站出来一一解决。 |在路上了吗?| |在车上了,一会就到。| 远方,耘城夜景里的灯好像又暗掉了几盏。 大概是在沙发上发现了她散落的毯子,捡起来替她摺成正方形,然後去厨房的冰箱检查食物的期限,把过期的都丢掉,再去浴室刷牙洗脸,最後回到客厅里,可能会抱着一本书等她回家。 而她现在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搬出去。 早上十点。 不过她倒是给他留了两则语音讯息,以前从不这样。 「你听过仙杜瑞拉的故事对不对?十二点的钟一响,马车就会变南瓜。」 「现在,你就当十二点的钟响了,我该回家了。」 慕远洋刷牙的动作定格了两秒。 慕远洋抹了把嘴,冲下楼梯。 「我……还在啦。」 慕远洋重启脚步,飞奔过去一把将之拥入怀。 「你吃过饭了吗?」慕远洋和她拉开距离,「我去做吧。」 「慕远洋……」 「慕远洋。」 「慕远洋!」 「你听我说话好不好?」 弯腰蹲下去,她扶起他的脸。 她在他的眼里总是异常漂亮。 当初可是他说的,道别的时候再难受也要当面来,总b不告而别强。 李维涵都不敢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觉得她的理由很烂。 她偷偷瞄了他一眼,继续补充。 「没有多大差别吗?」他抬眸,「原来你觉得没有多大差别啊。」 「如果你需要的话。」他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再见。」 他最後一次牵牵嘴,眼睛飘过一场冬天的雪。 李维涵第一次觉得这里这麽冷。 打开门的那个瞬间,yan光照进家里,猝不及防洒了一地。她看过yan光打在慕远洋的侧脸上,很好看,可她终究没有回头望一眼。 她曾经想过,如果世界终有一天会变成我们不认得的样子,那继续跟他待在那里,在他们尚且认得彼此、尚且认得世界的时候,好像也还不错。 而陆仰萱给的线索真的很准。 「近日,一位匿名网友在社群媒t上爆料,歌手李维涵和金牌制作人徐pd年前共同进出耘城的饭店,时间为当晚的九点钟左右,怀疑两个人有不正当的交往关系。而众所周知徐pd两年前已经公开回应并承认过和演员无花果正在稳定交往中,三个人的关系日後将会如何发展今已引发各界好奇……」 「你那边都还好吗?」 陆仰萱一时也不知道该怎麽安慰她,叮咛过她两句就挂电话。 「姐,你真没事吧?」枕头弄好了,换铺被子。苏裔一边动作一边回眸。 「真没事。」她强调,「有什麽我帮得上忙的吗?」 苏裔真 苏裔抿了抿嘴,「其实差不多了,就是可能要委屈你和我一起睡这张双人床加大了。」她知道自己这间分期付款盘下来的小套房肯定没有慕远洋亲手c刀的楼中楼强。 苏裔笑了下。「刚刚你在洗澡的时候,许文烊来电话了。」 「他问了你的状态,我说还可以。」 「你让他千万记得对慕远洋保密就行,不用担心我。」李维涵笑。 苏裔咬了咬唇。 这次的话题热度飙升得很快,几乎可以媲美半年前的抄袭事件。 因为公司进不去的关系,李维涵一大早就被叫去老戴家。 李维涵其实都知道,一个经纪人要面对自己带的艺人的绯闻,确实是辛苦了。 「我知道你没做。」老戴捏捏眉心,「但你凭什麽让那些记者相信你?就凭一句你要相信我。?你有证据吗?」 「再说了,你能保证你的话到记者笔下还会是你讲出来的那样吗?」 「你想说什麽?」 「那我就被骂一阵子呗。」李维涵说,「我开个记者会,当庭回应没有这件事,谁要相信我、不相信我我都没有关系了,相信我的人是多是少顶多就是被骂半个月和被骂两个月的差别,我还顶得住。」 「你真的当你在这里过家家?」老戴拍桌。 他从出道就跟着她了,这是一条整整八年的长长的路。就算可能八年里面说了八百次想走,最後还是都留下来了。 但李维涵知道,这是一场就算赔本、就算必亏也要做的赌博,因为她有b这八年更想守护的人。 她说,明确表态。 因为他从来就不是她的筹码。 那个之前说绝对不直接和老戴g0u通的陆仰萱,今天打破原则第一次找上了老戴。 大名鼎鼎的陆仰萱说要见他,老戴当然不敢怠慢,提早半小时就到店里等。 看来有些事情真的慢不得。 她把墨镜推到头顶。她包了整间咖啡厅,所以不用担心会被认出来的问题。 她试图在假装自己知道得很少。 老戴的视线很快的飘过来。 「那个男人好像也有一栋hse的房子。」她想从房子切入,证明耘城还有一个和饭店长得很像的地方,李维涵去的不一定是那里。「说不定照片上那是人家家呢,去朋友家玩完全没问题吧?」 「对,我觉得有可能。」 她知道自己可能做了一件永远都不会被李维涵认同的事情,但她是因为看李维涵就算前途真的快被这件事情毁掉了还是选择不作为,才站出来用自己的方式处理,至於能救多少,她尽力了,反正点到这里是她评估过最後的底线,再大程度的,她做不了也不会去做。 距离李维涵搬家又过了半个月。 这些日子,他除了工作以外几乎不出门,许文烊约他喝过几次酒,但他刚好有个大案子,ch0u不开身。 没办法,家里的冰箱要见底了。 但现在要他一个人逛,他不敢了。 选好了几样他要买的东西,他下意识的走到冰柜前,挑了几枝白se的冰bang。 然後他结帐、装袋,踏出便利商店的那一刻才想起来,李维涵已经不在了。 他终於明白为什麽,他看过一本书,书上说不可以和喜欢的人做太刻骨铭心的事情,或者你知道自己有可能会喜欢上他,那也不可以。 他r0ur0u鼻子,默默的走回家。 在这里蹲了这麽多天,他终於等到他出门。 然後他从口袋里ch0u出手机。 这段时间,李维涵的工作都被取消了,所以她每天在家里等苏裔下班,偶尔的跟她一起去回家餐酒馆帮忙。 「 跟慕远洋有关的办法,在她这里就不是办法。 她听出她是故作轻松,扭头撇了她一眼。 李维涵索x闭上嘴巴,假装吹风机的声音太大她没听见。 其实她身边的人,但凡是在乎她的,一开始可能都由她任x,但在她被骂得越来越惨之後,都陆陆续续跳出来劝退她。 吹风机持续的嗡嗡作响,李维涵晃着手中的吹风机,一下一下,每一拍都像一首歌。 她瞥了一眼通知栏。 老戴说。 老戴扶了扶眼镜。 「你去调查他?」 她忽然觉得世界在这一刻变成了她不认识的样子。 「我不查的话,等你自己告诉我?」老戴歪了歪嘴,「还是等下个月的新闻?」 「你甚至在他家住过几个月。」他连这个都查到了。 「但事发的时候你住那。」老戴驳回她的论点。 说实话,李维涵很清楚,现在这张牌已经不在她手里。 而那张桌子上,没有人会顾及慕远洋。 老戴越说越有底气,滔滔不绝的分析完,伸手想要拍拍她。 後者面无表情。「你想要制造新的头条,是吗?」 不需要去消费慕远洋。 李维涵那天说的是认真的。 八年多,从一纸合约开始,也从一纸合约结束。 或许,每一个遇见终究都有它的重量。 她想,虽然她常说老戴不懂她,但也许就某一部份来说,没有谁能b老戴更懂她了。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真正的长大,是纵使知道自己念旧,但还是选择下了和自己不同方向的车。 在店里看见慕远洋的时候,许文烊很惊喜。 「嗯,所以来看看你。」慕远洋笑了笑。相b一个月前李维涵刚离开,一个月後他的状态已经好了不少。 可慕远洋只是放下杯子,抿掉嘴边的水渍:「谁啊?」 「李维涵啊。你真的什麽新闻都没看啊?」 「都几岁了,别赌气了行吗?」许文烊看不下去,「打一通电话的事而已。」 许文烊就是看到他这个态度,终於再也忍不了一点。 慕远洋朝他瞥过去一眼。 那是有关於李维涵和徐pd的爆料文,下面留言区的留言截至今晚还在增加中。 「我没听她说过……」 许文烊看着他,眼里空转着年华。 他很想回到一个月前,去撞破那些阻挡她的城墙。 就像他那时候在回家的厨房里替李维涵缕过的,在这件事情底下终究得牺牲一个人。 许文烊忽然觉得很遗憾。 「不,不会只有一个人难受。」慕远洋抬眸,「今天她难受了我也会难受。」 「那就供出我啊!」慕远洋仰头一口气灌完杯中的水。「需要证明什麽,我来证明。」 「那你就让她先保护好她自己啊!」 |「在我出道的第八年,也就是今年,我的新歌〈伪装ren类的天使〉被指控抄袭。」 「从九月初新歌首发到现在,没有人相信我。」了下。 「你一个人喝了二十罐?」慕远洋诧异。 「以後别这麽喝了。」慕远洋挤了下眉,「至少在我家不行。」| 万一这次旧事重演……慕远洋捏紧拳头,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世界。 他要去找她。 「欸,不是说是徐pd的粉丝吗?怎麽连自己偶像的背影都不会认啊?」 「这个更夸张,要骂人就骂得坦荡一点嘛,为什麽每留一次言都要改一次名呢?你的开场白都长一样,但凡有长眼睛,看到都能认得,真的不用浪费时间,取名可花时间了。」 相b上次的抄袭风波,这一次,她沉着了很多,只是偶尔还是会一个人跑到深夜的公园里,坐在溜滑梯的最顶端刷留言区的负评,然後也不回覆留言,只是口头上怼两句回去。 「别看了。」 要不是这样,她估计还能在那念上五分钟。 「啊!」 慕远洋轻轻松松的溜下去,煞住身t在和她并肩的位置。 「你以後要来之前,能不能先给点提示啊?」 「那你呢?你给我提示了吗?」慕远洋转头,瞳孔里g勒着今晚月亮的形状。 可他的目光仍然扣着她。 「我知道你没有看新闻的习惯。」 「笨蛋。」 李维涵这才抬头。谁被骂笨蛋还可以无动於衷? 月亮途经他的眼睛,照亮了他那些偷偷的心疼。 「那就把我爆出去吧。」慕远洋说,和她对上了眼。 「我还是很怕被他们找到,我怕世界哪一天看见了我,然後不论我怎麽跑、怎麽跑都逃不出他们的眼睛。」就像十岁那年,那条医务室前面的走廊上,他在前面跑着,而陈名佐在後面追他。「但遇见你之後,我好像有了更害怕的事情。」 现在慕远洋好像可以回答了,喜欢一个人是害怕的感觉。 那就是喜欢一个人最真实的认证。 让那些要踩过她的人,先踩过他。 守护他的这一路不容易,但她做到了,至少截至目前。 「真的吗?」 眼看李维涵再三保证,慕远洋这才半信半疑的眯了下眼。 慕远洋朝她看过去一眼。 「不牵扯……」 她捏了两下他的手。 她那天就是这样送走了慕远洋,在她逐渐湍急的目光。 李维涵那天说的是真的,徐pd终於找到不在场证明,而在这之後,整件事情只花了短短的两天就结束了。 整个三月和四月,回流的工作量塞满了她的生活,加上现在自己就是自己的经纪人,还要适应经纪人这个新的身分,她几乎没有时间去想念谁。 只是偶尔,她会把陆仰萱找来工作室,b她陪自己办一会公。 其实说白了,他们好像真的没有什麽一定必须见面的理由。 五月的第一个星期五,慕远洋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说最近有一个大型建设准备做装潢,想邀请他做主导的室内设计师。委托人的来信只简略告知了时间和地点,让他自行斟酌前往,他们会从下午四点开始等,等到晚上六点就会撤。 约好要和委托人见面的当天,初夏的雨从早上就下个不停。 「直走到底最後一张桌子……」慕远洋前後b对着讯息内容和现场环境。 一个nv人和他擦肩却没有而过。 nv人很聪明,看出他的困惑,马上点题。 对,我们桌,他们桌上还有一个男人。 nv人真的很聪明。 入座後,男人率先伸手:「于上喆。」 「这是我妹妹。」于上喆将握手的空间让给了nv人。 「我们看过你的作品,慕设计师的作品真的很有力量。」于上喆点评,「有一种乾净的气质。」 「在江南电视台旁边,我们有了一个最新的建案。」于上喆将手边的文件夹推到他面前,「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邀请慕设计师跟 慕远洋捏住文件夹,还没打开:「是什麽建案?」 于蝴蝶说,眼睛里盛装着打火机划开那刻的火花。 「怎麽了?慕设计师是有什麽顾虑吗?」于上喆看出了他的纠结。 两分钟过去,慕远洋捉紧衣角,抬起头:「给我三天,三天後给你们答覆,好吗?」 而于蝴蝶只是换了个坐姿,轻轻的挽过头发。 她一般不看男人超过三眼的,但这个b她小两岁的男人做到了。 其实这件事情现在的思路很简单,就两条,接,但可能会做得很辛苦,毕竟他的ptsd并没有真正的被治好过,跟不接,但好像就真的输给了世界。 但自从他遇见了一个生在世界中心的nv孩,他忽然就意识到,靠近她的唯一途径就是先离世界近一点。 看着司机面前的红绿灯,慕远洋在心里偷偷的跟自己打了个赌。 然後一路特别顺畅的过了第一个红绿灯、第二个红绿灯、第三个红绿灯…… 咬咬唇,他轻轻的输入熟悉的电话号码。 「慕远洋?」李维涵的声音窜进他耳里,像小河终於找到大海。 闻言,电话那头,李维涵轻笑两声:「不打扰,我现在在车上。」 「怎麽啦?」就算两个月没联络,李维涵还是很懂他的,「你这麽晚打来,不会只是要跟我说你在车上了吧?」 他x1了x1鼻子。 「那我跟你说个故事吧。」李维涵说。 「从前从前呢,有一个狐狸,和一个小王子。」 「我会从三点开始想你那个故事?」李维涵咂嘴,「不是,听我说完。」 小王子是整座城市里面最有钱的人,他有好看的披风、帅气的剑、镶满宝石的项链和一顶皇冠。 牠觉得相b身上只有一身橘红se的毛的自己,小王子漂亮多了。 狐狸总是在想,如果可以把自己橘红se的毛包装起来,牠或许就能变成和小王子一样帅气的大人。 狐狸就是趁着这个时候闯入城堡的。 牠以为这个时候,牠已经成为了长大过的大人。 狐狸看到因为伤得太重导致牠差点认不出来的小王子,很心疼的哭了。 你喜欢这些东西吗?小王子问。 为什麽?小王子又问。 小王子忽然就笑了。 「可是你知道吗?真正的长大,不是身上有披风、腰上有宝剑、脖子上有项链和头顶上有皇冠,不是坐在这座城堡里,拥有整座城市。真正的长大,是我出去冲锋陷阵过,回来的时候身上有伤,但心底依然有下一次继续和世界拼搏的勇敢。」 「小王子这麽和狐狸说。」 慕远洋眨了眨眼,很轻很轻的笑了一下。 他知道怎麽做了。 收到消息的时候,于上喆并不是很意外。 但于蝴蝶不一样,接到消息的时候,她的瞳孔明显放大了两秒。这已经是她近几年做过最灵动的表情。 「怎麽说?」于上喆慢悠悠的喝了口咖啡,「b例是多少?」 下一次见面,基於对效率的追求,于上喆直接把慕远洋约到育幼院前。 对,内部空间,从无到有。 「其他的呢?」慕远洋提问。 「其他的条件,b如宿舍坐南朝北、教室要在几楼……」 听见「专业」二字,慕远洋仓促的朝他瞥过去一眼。 所以慕远洋以为她没在注意这边。 慕远洋望向于蝴蝶的方向,後者彷佛身处另一个平行时空。 倒是于蝴蝶发现了他准备往里头移动的脚步,跟了过 「我哥去开会了?」她後知後觉。 「嗯。」慕远洋很专注的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东西,嘴上只淡淡的回了她一个字。 「于先生看起来希望尽早完工,我想说尽可能配合他。」慕远洋终於看了她一眼,大概一秒钟的时间。 「室内设计?」 于蝴蝶00鼻子。 可慕远洋似乎没打算听进去。 慕远洋这才停下测量的动作。 彷佛只是站在旁边都能听见海的声音。 难怪方才于上喆说,他需要他最专业的想法。 原来他们早就洞悉了他的身分。 「我哥本来就打算找曾经在育幼院待过的人,说这样b较有效率。」于蝴蝶挑了下眉,「所以他去调了附近几座城市所有育幼院的资料,我那时候还跟他说不可能,可他真的在昨日育幼院的名单上找到你了。」 于蝴蝶感慨,「你是里面唯一一个室内设计师。一般来说出来发展得这麽好的,在里面不是待得特别舒服就是待得特别不舒服吧。」 所以他不发一语,只希望这样于蝴蝶能安静几分钟。 身为城池育幼院的创办人兼院长,于上喆每天有跑不完的行程和去不完的应酬,一个礼拜能到场监工的次数大概也就一到两次,倒是身为副院长的于蝴蝶,似乎没事就往工地跑。至少好像每次只要慕远洋在,她刚好就会在。 其实尽快落成,一方面是因为于上喆的要求,一方面是他自己也这麽祈祷。 甚至接案这件事,他没有告诉过身边任何一个人,大抵也是怕被反对,想要先斩後奏之後再做打算。 慕远洋一边乔手表一边走向门口。 于蝴蝶侧了下头,「後面失火了。」 「江南电视台。」 「说是录影棚着火,烧半个小时了。」 「安全起见,我让大家先走了,今天准假。」于蝴蝶说,「你也快走吧。」 「喂!慕远洋!」于蝴蝶错愕,「那边是火灾欸你疯啦?」 电视台位於一楼的广场上,幸存的逃生者塞满了每一条可以步行的通道。慕远洋不得不放慢脚步,在那些相似於李维涵又不相似的面孔里寻找着李维涵的身影。 救援行动还没结束。 「李维涵!」 「不好意思你有看到李维涵吗?就是那个唱歌的……」 他转头,看见她在人海中。 那个当下,慕远洋只是穿过人cha0走向她,伸手把她按进怀里。 慕远洋倒笑不出来,心疼的将脸埋进她的头发。「这就是你说的,下一个候鸟南飞、人们回家的好日子吗?」 她捏了两下他的手。 他才不相信。 大家等候多时的广播这才传来。 「你看,这不挺好的吗?」 旁边的人海似乎都慢了下来。 「我不想要每次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才辗转听说你出事了。」 双眼忽然发烫,李维涵松开已经被自己咬破的嘴唇。 慕远洋见状,低头吻去她唇上的红斑。 那一刻,连太yan都不敢太嚣张的照进来。 他们後来一起吃了一顿饭,李维涵问了好久才问出来,原来慕远洋那天会出现在那里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工作就在附近。 「我听说他们要盖育幼院。」李维涵扯了下眼角,「你不会在那里吧?」 「城池育幼院,我的案子啊。」 「你疯啦?慕远洋。」她吐了一口长长的气,「你考虑过自己的状况吗?再怎麽说,这件事要放在其他人身上,肯定是能躲多远躲多远,你怎麽还自己往坑里跳了呢?」 原来挖坑给自己还往坑里跳的人是她。 「没事,不用担心,目前还行。」慕远 但李维涵总担心,他是小时候习惯了逞强,後来他说的每一个「没事」,听在她耳里都不能放心。 「我听秘书说,你有事找我?」他绕过她,在李维涵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她原本以为又开公司又做院长的应该是一个五六十岁的中年大叔,没想到来的是一个三十岁的年轻男人,西装革履,眼睛的卧蚕很深,笑起来特别像学生时期每个学校都会有一个的学霸男神。 于上喆很绅士的回握:「我知道,我听过你唱歌。」 「没有。」于上喆说,弯弯眼睛,「你的票太难抢了。」 这个人也太会说话了吧,不愧是商人。 「今天找于总,主要是为了城池育幼院正在进行的那档装潢。」李维涵吞了吞口水,「听说现在是一个叫作慕远洋的室内设计师在帮你们处理这件事的是吗?」 「虽然有点唐突,但如果现在想请你们考虑换掉这个设计师,是有可能的吗?」 「其实我是慕远洋的朋友。」李维涵说,「怎麽说,让一个在育幼院长大的孩子去打造一个育幼院,除非他本身就特别喜欢那种地方,否则都不是什麽太好的事情吧。」 更何况,还是一个患有ptsd的孩子。 「可我是个商人,我要做的就是用最少的资源、最高的效率去得到最好的结果。」 「我不觉得我在做一件没有人x的事。我知道他用他的童年去取得了生活在育幼院的经验,所以我给他的酬劳是一般室内设计师的两倍,这就是区别。」 但这正是李维涵和他在想法上的分岔点。 于上喆接住了她的视线,很浅很浅的眯了下眼。 只可惜敲门声很不识相的在此时骤然落下。 于蝴蝶晃了晃手中的文件夹。 「于总的秘书气势就是不一样。」李维涵望着那抹消失在门边的背影,频频点头。 按下电梯下楼的按钮,于蝴蝶双手抱x站在五台电梯前等电梯。 其实也不算偷听,她只是在外头多站了几分钟,不想太突兀的打扰。 印象中她上次这麽飙车,还是送肠胃炎的自己去急诊的时候。 慕远洋来到门口,不懂于蝴蝶为什麽不下车。 「别着急,能让你急的事还多着了呢。」于蝴蝶从容不迫的飘了他一眼。「你认识李维涵?」 于蝴蝶乘胜追击:「nv朋友?」 「whocares?反正我来是想和你说,她刚刚去见我哥了。」 「看来她没和你说啊?」于蝴蝶敲了敲方向盘,「那这个你也不知道吧?她说让于上喆换个设计师的事。」 「你说什麽?」 「我现在就去找他们。」 「喂!」于蝴蝶拉住他。 那是一片海浪淘尽沙子以後无所遁逃的荒芜。 「跟我来。」 「你在g嘛啊慕远洋……松手!」楼梯口,李维涵用力甩掉他的手。 其实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谁有资格去建立和拥有这种关系。 见他就要离开,李维涵一把扯住他。「你可以为自己想一次吗?」 李维涵继续说。 小至失眠、大至幻觉,你永远不会知道今天是哪一个,ptsd就是这麽的有变数。 李维涵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圈住慕远洋。 她将脸埋进他的怀里,说。 慕远洋x1了x1鼻子。 慕远洋说,声音轻轻吻过她的耳畔。 旁徨在他们眼里变成了星辰大海。 在办公室後面的yan台上找到于上喆,于蝴蝶静静的走过去。 可也正因为这样,他们上一次兄妹俩像这样并肩坐拥入夜的耘城,已经不知道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只有趴在隔壁的人,很淡很淡的气息。 于上喆没有马上回话,反倒先瞥了她一眼。 他低头,抿了口红酒。「当然不同意了。」 「怎麽?觉得我会同意?」于上喆双眼微弯。 「哪种表情?」 于蝴蝶不慌不忙的朝他撇过去一眼。 「所以为什麽?」于蝴蝶抬起眼睛,「为什麽最後还是选择不换掉慕远洋?」 「因为我总感觉,他有他想在这里做到的事。」 「你是上次那个nv孩?」翁医生记得她。 「嗯,翁医生记得我?」李维涵笑。 「他今天不会过来,医生。」 「今天挂这个号也不是因为慕远洋出了什麽事,就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你。」李维涵说明来意。 李维涵掀掀眼睫,「医生,如果慕远洋在ptsd还没好完全的情况下去接育幼院的建设案,会有危险吗?」 李维涵怯怯的拉了拉嘴角。 因为他们谁都预测不到这个病未来的动向。 她原本准备了满满一张纸的问题,在取得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以後,删一删只剩下一个了。 「在这件事上,我还能做什麽去帮上他吗?」李维涵很虔诚,像在许愿一样。 所以她捧起nv孩的手,「你知道吗?说白了,他会患上ptsd有一部份可以被理解成他在童年里缺失过ai。」 「你现在能做的,就是把这些东西弥补起来。」翁医生掂了掂她的手,「而我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 「又来了。」于蝴蝶站在快要完工的二楼,拄着栏杆往下望。「你确定你们不是男nv朋友吗?」她扭头朝慕远洋撇去两眼。 慕远洋继续核对着手里的东西,假装没什麽太大的反应。 楼下,李维涵和工人打听到慕远洋在二楼,抱着饮料正准备前往,却先在楼梯口碰见于上喆。 于上喆眨眨眼睛,「去哪里?」他望着她跑远两三步的背影。 慕远洋面上不动如山,脚却很诚实的走向楼梯。 果然,李维涵在楼梯上远远的就看见了他。她扑过来,只差没抱住他。「荔枝乌龙,你ai喝的。」她将饮料cha好x1管递到他嘴边。 她到现在还是以为他喜欢喝荔枝乌龙,就因为以前楼中楼的冰箱里有很多。 他想,他可能永远也不会告诉她,就让她继续这样笨下去也蛮可ai。 「热si了。」李维涵抬手搧了搧风。 慕远洋宠溺的r0u了下她的头发。 李维涵掠起眼睫望向他直径走远的背影,跟了上去。 李维涵发现了她,跑过去给她一杯饮料。 于蝴蝶接过饮料。之前在现场和她打过几次照面,她一直都是这种状态,像个小孩。 「走了,检查医务室。」慕远洋经过她身边,将她从太深的思绪里拉回来。 她忽然有点明白慕远洋为什麽喜欢她。 医务室前,慕远洋先和负责监督施工进度的班长交接了一下里面目前的状况。 「铺完了。」 「嗯,刷过了。」 「对,都到定点了。」 「好,辛苦了,检查吧。」 医务室还有刚刚粉刷过的油漆味,慕远洋闭了下眼,才慢慢环顾整个空间。 记忆里最脆弱的碎片掉出来,和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画面相互重叠。 「全按着你的设计图做了。」班长指着贴在 对,他一直是到了全部做出来的这一刻才意识到,不知不觉,他把两间医务室变得好像。 这个时候,从最角落的八号床开始,工人爬上梯子为其挂上帘幕。 然後接下来发生的事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李维涵一直注意着慕远洋的状态,所以她抢先一秒就扶住了他,然後在他昏倒的同时,跟着一起跪坐地上。 |「你知道吗?狐狸和小王子的故事还有续集。」 「後来,狐狸决定去变成和小王子一样的大人。牠把身上的东西都还给小王子。离开城堡前,小王子突然有点舍不得牠。」 「但狐狸和小王子说,没事的,我会安全回来。」| 「怎麽办……」李维涵趴在慕远洋身上,眼泪浸sh了他的白衬衫。 那个口头禅是「whocares?」、彷佛世事皆与之无关的于蝴蝶,其实才是出事时最能扛的人。 真的不能现在跟世界认输。 另一边,于上喆听到动静後,也从楼下赶上来。 这一刻,他忽然理解了李维涵那天向他提出更改设计师要求的心情,也可以大略的猜到他们从来都不把这种问题数字化的原因。 所幸慕远洋在送急诊後并无大碍,医生解释就是受到刺激了,打完点滴就可以出院。 于上喆和于蝴蝶因为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临走前给慕远洋留了话,让他在到家时和他们报个平安。 对,许文烊和苏裔是一直等到今天他进急诊室才知道这件事的。 慕远洋看了看三个人。「哎呀,别说她了,我不让她说的。」 「你就看我以後还会不会这样包庇你!」李维涵浅浅的捶了他一拳。 「对不起。」 他们问的是未完成的工程。 李维涵回望他,片刻後才开口:「你想完成它,对不对?」 「就剩两个礼拜,让他走完吧。」李维涵抬起头。这句话是跟许文烊和苏裔说的。 「但有个前提。」李维涵说,这次,是对着慕远洋说的,「我得搬回你家。」 工程如期进行,两个礼拜後,落成典礼暨晚会在城池育幼院的大礼堂盛大举行。 「以前,我一直以为我做的是育幼院,但现在,我知道我做的是一个家,谢谢!」 是啊,那些来到这里的孩子们,他们可能都暂时丧失了关於ai的信仰,但其实不一定所有没来过这里的人都会很懂ai。 许文烊第一个起立鼓掌,再来是慕远洋,然後是苏裔,最後,全场都起立了。 今晚,陆仰萱也受邀在台下。间奏那会,她拉下墨镜,凑到慕远洋耳边:「你问过她当初写这首歌的动机吗?」 陆仰萱有些诧异,弯了弯眼:「下次问一下呗。」 一开始,他们只是仰头看了很久很久的星星。 晚风路过的时候,天上好像都会有几颗星星被点燃。 「欸,慕远洋。」她扭过头,「你快乐吗?」 「我希望你是,经历过育幼院那会,现在还是能够很快乐。」于蝴蝶说,「你会这麽问,表示还没从过去走出来吧?」 「因为只有还没从过去走出来的人,才会划分出一个过去的自己跟一个现在的自己。」 「慕远洋,那个时候在车上,我给过你一张名片吧?」 于蝴蝶牵牵嘴角。 慕远洋迟疑了两秒,还是把皮夹拿出来,从里面ch0u出于蝴蝶的名片。 那一刻,他听见她说:「以後你可以永远记得你是城池的设计师,但不要再被困在这里了。」 「今天晚上从这里踏出去,你就真的自由了。」 她一个人在那坐了十分钟,手上只有一杯白酒。 「于总。」见来人是他,她笑着打了声招呼。嘴角,没说话。 于上喆依旧是个讲究效率的商人,不谈假设,直接反问:「会吗?」 如果没有来这里,慕远洋或许还是那只狐狸。 「那刚刚好。」于上喆说,「你知道吗?如果再来一遍,我也仍然会选择慕远洋做城池的设计师。」 「但这次不是因为考量过数字。」他说,眼里的光像长出了翅膀,飞到了或许很远很远的地方,「是因为在你们身上,我看到原来一个这样长大的小孩也是可以被另一个人这样ai着的,让我和蝴蝶想要变成你,去ai以後进来的每一个慕远洋。」 李维涵回眸,眼里噙满了泪水。 打开桌上的台灯,温柔推推眼镜,把手中的文件又来回的读了两遍。 在医务室偶然翻到慕远洋的病历的时候,温柔并没有要详细往下看的打算,是重大病症的栏位上,那一行ptsd的注记太显眼,才打住了她把病历物归原位的动作。 而这十年更迭过好多个四季,她竟什麽也不知道。 一张纸横到rebea面前。 她看了看纸又看了看她,心底是世界在此刻碎掉的声音。 「你一直都知道吧?」温柔说,b起愠se,她此时的表情更多的是心碎。 她抬了抬眸,「嗯,是我带他去医院确诊的。」 「院长。」 没想到下一秒温柔走过来牵起她的手。 rebea看着温柔,热泪盈眶。 後来那天,rebea坐在医务室,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她没有省略掉任何一个细节,她和陈名佐的关系、陈名佐和慕远洋的关系……那些丑陋的人x十四年後在同一个地方重新照见了光。 她小的时候曾经在海边看过飞鱼,不知道为什麽,现在她很突然的想起了那个画面。 那一刻,彷佛连风都自由了。 「远洋是好孩子。」她抹了抹眼泪,「是我没有做一个好大人。」 「院长,以前一直没走是因为怕你起疑。」rebea抬头,泪痕乾在她jg致的脸上,像雨水不小心打sh了哪一朵花,「现在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可以离开这里,没关系。」 可温柔只是轻轻的帮她把头发挽到耳後。「傻孩子,谁说大人就必须永远都在做对的事情呢?」 「在成为大人以前,我们都只是个孩子啊。」 所以变成大人以後,才会想要把这件事做好。 「我没有生气,你和名佐的过去、今天才知道远洋有ptsd……我都不生气了。」温柔说,含笑的眼睛和煦如太yan,「离开与不离开,现在都没什麽影响了。」 rebea含泪望过去,这麽多年以来,终於有一种被拯救的感觉。 十四年,够久了,春天的花都开过十四回、冬天的雪也下过十四季。现在,换她开始有自己的季节、有自己的气候,有自己喜欢与不喜欢的东西、开心与不开心的心情。 但假如真的要走,她会把这里装进她的行李箱。 李维涵又搬回了楼中楼,在慕远洋上次从急诊室出院以後。 和慕远洋的同居模式也没什麽变,还是各自出门工作、偶尔一起做饭、没事打卡新餐厅的关系。 这天吃完晚餐,他们一如既往的挤在沙发上转着不知道是第几台的频道看综艺。 慕远洋收起笑容,垂了垂眸,是一个信封。 李维涵点点头,「开吧。」 「给我的?」慕远洋笑了,眼神宠溺得像全糖的冰。 慕远洋挑了挑眉。「还有多久啊?两个礼拜?」 「好。」他拿票敲了敲她的额头,「十四天後见,小歌后。」 这次的演唱会,是她第一场没有老戴在身後支持她的演唱会,但她并不旁徨,因为她相信有时候生命里走过了一些人,就是因为上天知道,她已经拥有自己长大的潜力。n光。 所以李维涵从来没想过她会在九点开门的工作室看到等在门口的rebea。 第一时间,她只想着要先把rebea带进室内,待水都倒好、点心都备好之後,才想起来要询问她的来意。 李维涵看出来了,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没事,我今天早上的行程刚刚在来的路上被通知取消了,正愁着这麽早来这里没事做呢。」她安慰她,「你来得刚刚好。」 「月初就要办演唱会了吧?〈向yan的鱼〉。」她收到演唱会门票了。 「收到了,谢谢你。」她由衷感激。 释出门票的时候,她就把手上的票都寄出去了,除了那天亲手送的慕远洋,其他人这几天大概也都陆续收到了,包含陆仰萱、许文烊、苏裔、温柔,还有rebea。 「但今天我来,是想把这个票还给你。」rebea说,从包里掏出票根,伸出两只手指推过去。 是rebea用力的x1了口气:「我就想问问看你,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机会,可以成为你这场演唱会的嘉宾?」 「你想做嘉宾?」 告别? 是时候走了。 「威尼斯吧。」rebea说,眼睛忽然变得很澄澈,不知道和威尼斯的海有没有一点关系。「他们说那里有个护士的职缺,我可以过去试试。」 对,以前陈名佐答应过要带她去的,现在她终於要自己去了。 所以她才想答应她,就当是她能在这里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闻言,rebea伤感的拉了拉嘴角:「因为这是一个我能和他们说话、但他们不能和我说话的场合。」她敛眸,「我怕他们一说话我就走不开了。」 〈向yan的鱼〉,她突然觉得这个名字特别适合rebea。 rebea偷偷来找过自己的事,李维涵没有跟任何人说。 演唱会那天早上,她出门前没见着慕远洋,家里面还半张纸条都没有,不知道人究竟跑去哪。但碍於时间有点赶,她也无暇顾及他,只大略的猜,他大概是出门买芝麻油了,她前两天说过想吃。 他摇下车窗,「上车吗?大明星。」 她白天就会先到那边彩排跟妆发,他们晚上才来。 不等他读秒,李维涵钻进车里,笑弯了眼睛。 抵达会场,距离约好的时间只剩两分钟,李维涵跳下车,和他说了声晚上见就要往里冲。 她回头,他从驾驶座下车,然後打开後车厢,折腾两秒,抱着一束花走过来。 慕远洋r0ur0u她的头。 他把花塞到她怀里。 在他的目送下,她永远都会很安全。 终於到了最後一个环节,同时也是嘉宾应该出场的时候。 然後帷幕一左一右的被拉开,李维涵从後台走出来,背後是一大片透明的落地窗,盛装着耘城安静而繁华的夜景。 「接下来,要为大家带来今天晚上最後一首歌。」李维涵顿了顿,侧头往幕後看去,「〈伪装ren类的天使〉,邀请我的嘉宾rebea上台和我一起唱给大家听。」 前奏下去,她们对视了一眼,李维涵和她浅浅的点了个头。 其实她唱歌真的很好听。 和她排练这首歌的时候,rebea问过她当初做这首歌的初衷。 所以这首歌才会取名叫〈伪装ren类的天使〉。 「生命中,有多少个预设立场,才让你,走得那麽远啊。」rebea唱。 舞台上,她们对望了一眼,对着彼此笑了。 来到最後两句歌词的时候,伴奏忽然停了,只剩rebea回荡在会场之间飘渺的清唱。 她的声音清澈如常。 她曾经问过李维涵,这首歌到最後,为什麽会有一种什麽都留不住的感觉? 曲毕,rebea拿起麦克风:「首先,先谢谢维涵让我可以站在这里和你们说说话。」 「然後谢谢那些不认识我还是愿意听我唱歌的粉丝们,更谢谢那些在来这里之前就认识我了,但第一次见证我从一个护士变成公主的人。」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只有今晚才是你们某一个八月晚上里的嘉宾,但你们要知道,不管以後我去遇见了谁,你们永远都会是我生命里的嘉宾。」 「谢谢你们。」我ai你们。 徒留一个黑se公主裙的背影,窗外有皎洁的月亮,两侧有飘落的雪花。 李维涵x1了两下鼻子,挥手随着升降台下降,一直到最後整个人没入舞台。 观众陆续散场,出口慢慢的疏散着人cha0。 「快,跟我走!」 「怎麽了?」慕远洋拦住她,代替一旁的许文烊、苏裔、温柔和陆仰萱问出了大家的困惑。 「rebea要走了,今天晚上的飞机。」 最起码,目送她上飞机都好。 整台车都很安静,许文烊坐在最後一排默默的掉泪,旁边,苏裔全程一直握着他的手。 副驾驶座上的慕远洋则是安静的望着车窗,窗外有匆匆滑过的路灯,和整路上一直都看得见的月亮。 那一刻,慕远洋不知道该高兴还难过。 难过,是因为他知道她会在世界上找到一个很好很好的地方,然後永远不会回来了。 他们冲进大厅,看着柜台後方那一面大大的起降时刻表。 她带着他们直接跑上机场外的观景台。 此时,一台飞机横越大半个上空,张开翅膀往月亮所在的地方飞远。 rebea就在那上面。 如果一双眼睛代表一个祝福、可以许一个愿望,那今天晚上的rebea就拥有了六个愿望的扣打。 温柔回去收拾rebea的房间的那天,慕远洋也去了。 这是睽违九年,慕远洋又一次的吃到食堂的饭。 只听前半句话还好,听到後半句话,慕远洋差点没噎着。 温柔抬眼。 慕远洋拿着餐具的手一顿,没敢抬头。 「你别太担心。」慕远洋慢慢的往嘴里又塞了口饭,「我有很好的医生,目前也不影响生活。」 「远洋,大家都走出来了。」温柔说,抿起嘴巴:「现在只剩你还在那里了。」 而许文烊,他遇到了一个他把全世界都给她,她会还给他一个宇宙的苏裔。 「温柔妈妈不求别的,就希望你赶快走出来,积极治疗ptsd,去过上你真正值得的那种生活。」 这天下班,苏裔00鼻子,察言观se了一下才把假单推到许文烊面前。 「嗯。」为了赚钱,苏裔几乎没请过假,这还是第一次。「请得有点多……」而且一次就请一个星期。 「为什麽突然想请假啊?」他一边签名一边问她。 许文烊抿起嘴,低下去的眼睛看不清情绪,「好,准假了。」 看来今晚又是一个星星没办法陪月亮入眠的夜。 所以他在李维涵今天在餐桌上第十九次瞄向他的时候,慢悠悠的抬起眼睛。 李维涵动了动嘴,「你最近工作……忙吗?」拉拉嘴角,她陪笑道。 「还行吧。」他兀自夹菜,知道她在跟他耗,默默奉陪。 「下礼拜几号?」慕远洋爬了一口饭。她就是想让他把时间空下来嘛,整这麽复杂。 「那天没事。」 慕远洋挑起眼睫,「嗯,好。」 「好。」中午,许文烊路过了便利商店外打着买一送一广告的关东旗,萎靡不振的拐进回家的门。 他这才发现苏裔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今天是苏裔请假的第一天,少了她的回家真的没有什麽回家的感觉。 许文烊慢慢抬起趴在桌上的头。 「我回来取东西。」 许文烊从吧台里站起身。 「嗯,车子已经在外面了,取完就走。」苏裔说。 见他低落得都不愿意再看她一眼,苏裔抿抿唇,又说:「可是那个东西有点大,我一个人没办法,需要你跟我走一趟外面。」 许文烊撑着桌面起身,跟着苏裔往外走。 「谁让你搬脚踏车了?」苏裔挡下他,「我是让你跟我上车,小孩。」 「我们去露营吧。」苏裔甜笑,「不是说以前在育幼院,每到了这个日子你们都会出去玩吗?」 今天是他生日。 他一上车才知道,原来那些什麽去南部、五个高中同学,都是骗人的。 「我刚赌什麽?」陆仰萱拍了下手,「我就说他会哭。」 「我这两天真的以为我今天要一个人许愿了。」看到他们都在,许文烊终究还是憋不住。 「哥怎麽连你都不给我一点提示?」许文烊扫了眼慕远洋。他这几天甚至还把慕远洋叫到回家喝过两次酒,那时候他的状态就不是很好了。 他看了眼身旁早把视线别开了的李维涵。 今天早上,李维涵抓上才刚吃饱的慕远洋,说要去抢限量的哈密瓜冰淇淋买一送一。 「哎呀,人家限量一百组,中午去是要跟谁抢啊?」反正李维涵三催四请就是执意要带他出门。 坐在驾驶座的陆仰萱拉下车窗:「surprise!」 「哥那我觉得我这个程度b你好多了。」许文烊突然觉得被安慰到了。 好啊,现在都在骂他笨是吧? 那是一片偶尔才有风经过的大草地,芒草开在微斜的上坡,明明不是芒草的季节,他们却明目张胆开得盛大。天边夕yan倒数着掉下去的时间,余晖是对这个世界行的注目礼。 然後他们在开放式的帐篷底下用起了今天的晚餐。 「行啊。」陆仰萱看热闹不怕事大,第一个附和。 许文烊偏了偏头,「我选啊?那肯定选你啊。」 「大冒险吧。」苏裔说。她和许文烊都摊牌这麽久了,选真心话实在没什麽意义。 场边响起大夥起哄的声音。 後者坐在位子上,眼睛闭成两弯下弦月,动也不敢动一下。 「生日快乐。」 许文烊从来没有认真的念过什麽书,但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了那首诗。 然後他张开眼睛,扭头轻吻她的嘴唇。 不知道玩到哪一局,轮到慕远洋接受挑战。 「大冒险。」明明是要做任务的人,慕远洋还慢悠悠的在撸串。 苏裔b了个「收到」的手势,想了两秒:「给喜欢的nv孩做十个伏地挺身。」 「对,十个。」他们真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三、四、五……」李维涵忍不住开口跟着大家一起数。 「八、九、十!」 趁慕远洋还没起来,陆仰萱接着加码。 李维涵忽然间红了眼。 「给。」李维涵将矿泉水塞过去,「喝水。」 「谢谢。」 所以她ch0u了几张卫生纸,抬手替他把汗水都擦乾。 他刚刚说想告白是认真的。 另一顶帐篷,李维涵和陆仰萱还在聊天。 「他还需要一些时间和过去好好 可陆仰萱只是低头看着薯片的包装袋,小声感慨:「其实人们都在说,我们要等我们变得很好,好到可以去喜欢一个人、好到可以去被一个人喜欢,这个时候,我们才能谈恋ai。但我一直都觉得这个观念很奇怪。」她抬头,「可我们不应该是在最脆弱的时候才更需要ai吗?才更需要另一个人加诸在自己身上的能量和勇敢。」 而我们都忽略的是,那些现在经过你的人,以後不一定回来。 「好啊。」陆仰萱说,朝着露营车的方向抬抬下巴,「顺便问一下慕远洋吧。」 入夜的营地很安静,有种草木重生的气息。 「慕……」她原本要喊他的名字,却发现他似乎已经就寝了。 却在凑过去的时候发现,明明是夏天的季节,但慕远洋竟然在喊冷。 「好冷……放我出去……好冷……」 「慕远洋……」跪到床边,她伸手圈住他,想把三十七度的温暖都给他。 因为她记得他说过,小的时候曾经被陈名佐反锁在冷冻柜里。 明天从这里回去,她就要带他去找翁医生。 过去这几年,慕远洋从来没有在同一年里找过她第二次,所以看到慕远洋和李维涵一起走进诊间的时候,翁医生不敢置信的把眼镜往下拉了拉。 相觑一眼,李维涵和慕远洋把这段时间出现过的大大小小的症状都报上了,包含医务室那次和露营车这次相对严重的两件事情。 「我可以单独和慕远洋聊聊吗?」 所以李维涵暂时的离开了,诊间里一瞬间只剩下翁医生和慕远洋。 原来不是翁医生有话想说,有话想说的是慕远洋。 「翁医生。」慕远洋说,眼神虔诚得很认真,「我想要积极治疗了。」 「我以前总想,消极治疗就好了,让我过得下去就好了,好像潜意识里总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我,只要这个ptsd还在,我就能证明陈名佐真的有错。」 但那是在遇见李维涵之前。 如果世界真的要践踏他,那他也不能跟着世界一起践踏他自己。 那些衡量与计算,他想到此为止了。 那天回家的路上,他们开着车又再一次的经过了夕yan桥。 他们在和上次一样的位置下车,看落日出现在四十五度角,一模一样的位子。 李维涵觑了他一眼。「是不是医生说真的有变严重的趋势了?」 「你说什麽?」 他低头,望向她的眼睛很乾净。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用的是气音,但她听得清清楚楚。 她别过眼睛,抹了抹一不小心滑下脸颊的眼泪。 大概是因为,日落时分,世间的一切看起来都更加的美丽和珍贵了吧,让原本可能要走远的人,也忽然间回过了头。 天声奖,一个所有音乐人皆向往的殿堂,名字取自其寓意「天上派下来的声音」,其中每年关注度最高的奖项莫过於当年的最佳原创歌曲奖了,一年只会有一个获奖的名额。 陆仰萱一直是李维涵眼中最优秀的前辈,对於这次拿奖不拿奖,说实话李维涵没什麽太大的抱负,能和学姐出现在同一支入围预告片里,就已经是她最大的满足。而陆仰萱则是一直都知道她有追上自己的潜力,所以就算哪一天李维涵真的超越了自己,她大概也不会很意外。 「紧张吗?学妹。」陆仰萱趁着主持人还没上台的空档,偷偷和她咬耳朵。 「我不紧张啊。」李维涵说的是实话。 李维涵转头望了她一眼。 在两个小时内把除了压轴以外所有的奖颁完,负责颁发最佳原创歌曲奖的颁奖人慢慢的走上台。 李维涵想了想,是信仰。 是我经过了某些事、遇过了某些人,後来,他们教会我最重要的事情。机很简单,就长这样。 「第三十九届天声奖最佳原创歌曲奖,入围的有,陆仰萱,〈你的每一个祈祷〉、李维涵,〈伪装ren类的天使〉……」 其实这首歌拿不拿奖真的已经无所谓了,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年,它陪她走过了很多很多b现在坐在这里还要特别的瞬间,所以等等就算没能站上那个颁奖台,她也不会遗憾。 「好的,今天的赛点来了。现在就让我来揭晓,第三十九届天声奖最佳原创歌曲奖,得奖的是……」 「李维涵,〈伪装ren类的天使〉。」 「得奖感言准备了吧?」 「很好,等一下上台,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讲。」陆仰萱拍拍她。 站到麦克风前,颁奖人把奖杯递给她。她接过去,那是一个很有重量的证明。 其实不只写歌,任何形式的创作大抵都是如此。 说到这边,李维涵突然有点说不下去了。 真的就和出发前他跟她说的一样。 闻言,李维涵笑了。「你就这麽确定我会上台?」 |「快点……」那天他们都喝了点酒,而李维涵已经微醺。「说一个,b较喜欢哪个?」 「这麽爽快?都不用想?」她的眼睛清亮得像藏了一百颗珍珠。 李维涵用力摇了摇头。「不想。」顿了下,「但我想知道为什麽。」 四舍五入,也算做过评监的吧。 「最後谢谢你。」李维涵说,「谢谢你的愿望,让我和它一起活下来。」 李维涵的聊天室跳出讯息。 慕远洋趁着等红灯的空档,迅速的打字发出去。 绿灯了。 车上的电台小小声的播报着新闻。 好像就是那一天,他把电台的频道特别切到了新闻台吧。 熟悉的夕yan桥就在前方不远处,他加了点速往上开。 「下一则新闻带大家来看到,前段时间移居加拿大的昨日育幼院前院长陈名佐近日在加拿大召开了记者会,宣布他即将在加拿大成立育幼院的重磅消息……」 可也许他是真的慌了,这麽一上手,音量反而往大了转。 「请你说明一下,为什麽当初丢下在耘城的昨日育幼院,今天还要在远在另一个半球的加拿大重新开一家呢?」 「非常开心看到大家这麽看重这件事情。」 「我要在加拿大开一间育幼院,这件事是真的,大概会是这半年的事情吧。」 听见他亲口承认这件事情,慕远洋缩起肩膀大大的打了个哆嗦。 听到陈名佐要开育幼院,他完全不敢想像以後这个世界上会出现几个慕远洋。 方向盘又扭了一下,这次,没有谁来得及阻止,他就这样用力的撞上旁边的护栏。 那天,日落得很准时,而且颜se很好看, 「姐,你也睡一下吧。」苏裔看着病床上沉睡中的慕远洋,回头和李维涵说。 苏裔想了想,在这个情况下,她好像确实找不到什麽理由叫她睡觉了。所以她只是把便当盒塞到她手里。「这是许文烊在回家的厨房亲自下厨熬的j汤,如果喝得下的话,你们多喝点吧,没了我再送过来,不要紧。」 「那我去上班了。」 「请问是慕远洋的家属吗?」敲门声在此时响起。 她迅速的回完讯息,起身。「医生。」 两个人同时看了眼病床。 病房外,慕远洋的主治医生拉下口罩。「就像我前两天手术完时和你说的,虽然我们当天的手术是成功的,患者也在两天前醒了,但不知道为什麽,他的t力跟意识一直都很薄弱,甚至过了这麽多天都没有好转的迹象。」 在这里四天了,医生每天都和她 「老实说,我不能保证後面的情况怎麽样。」 回到病房,李维涵发现慕远洋不知道什麽时候醒了。 这几天,真的只有在慕远洋正在看着她的时候,她才会久违的露出笑容。 「睡过了吗?」他动了动嘴,用嘴型问。 慕远洋放心的笑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非常、非常舍不得。 李维涵听懂了,所以偷偷的泛泪了。 李维涵点开手机里的日历滑给他看。 九月二十号是慕远洋的二十五岁生日,同时也是唯一一个他会许愿的日子。 「你好奇过那天,我和翁医生单独聊聊的时候都说了什麽吗?」 「我说我打算开始采取积极治疗的措施。」慕远洋极其温柔的笑了下,「因为我想跟喜欢的人告白。」 「我是真的很想做这件事情,从露营的时候……噢不对,可能从更早之前,就很想很想了。」 「本来很坚持要等我的病治好了再来好好的、正式的做这件事情。」慕远洋苦笑,眯了眯眼睛:「现在很怕等不了,所以想要提前一点做。」 她只能捉起他的手,捧在掌心中一直摇头。 慕远洋说,也sh了眼睛。 没能给她一个有仪式感的告白,对不起。 他说,突然就想起了去年大概也是这个时候,那个他在医院里见到,满眼星星的nv孩。 所以可以怪世界,但不要怪太久,以後,还是要热ai世界的活着。 李维涵擦掉眼泪。 病床旁边,她朝他很甜很甜的笑了下,想要唱〈伪装ren类的天使〉给他听,前奏的和弦才刚刷完,却哽咽得唱不出第一句歌词。 没想到慕远洋开口帮她接上了,和当时一样 「那你唱一遍吧。」她扬了扬下巴,「信里面出现过的那句歌词。」 「舞台上,你尽情的远洋,我的风,在你身後辉煌。」 他帮她起了个头,让她可以接下去。 和他一起住在楼中楼的日子就像有一天他们一起被写进了童话故事,公主和王子幸福快乐的生活在城堡里。 可有些东西,逃得过一次,逃不过一辈子。 「我知道没有复刻时间的魔法,才让你,转身忘了我吧。」 「在你离开的地方,我会想,你多麽傻。」 「在你离开的地方,我会想你,多麽傻。」 慕远洋终究没能撑到九月二十号,在九月十六号提前四天离开了。 和许文烊跟苏裔在整理慕远洋在医院留下来的遗物的时候,李维涵在他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封署名自己的信。 她让许文烊跟苏裔先把东西搬到楼下陆仰萱开到医院门口的车上,自己一个人坐在病床边,对着落地窗拆开信封。 |李维涵,我说过不告而别很伤人,但很抱歉我终究对你做了一次这样的事情。 ai许愿的nv孩,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一个秘密吗? 所以其实在夕yan桥出车祸的那天,我许愿了,在夕yan下山前。 但你也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夕yan桥被命名的由来吗? 所以如果你在看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那可能就是当时没有算好那个再晚个几秒钟的秒数吧。 所以以後,你还是要记得许很多、很多愿望,在那些你相信有人正在为你祈祷的时候。 慕远洋| 因为她知道在那一刻,她和那个男孩的故事将会永远的停在了这里。 演唱会的最後,许文烊抱了一束花上台。 这些年,许文烊一直按慕远洋生前的交代,代替他逢年过节的给李维涵去电话、送礼物,她的每一场演唱会、每一个颁奖典礼,他都没有漏掉。 许愿的环节上,李维涵忽然有种在会场的後方又重新的看到了慕远洋的错觉。了。 因为她办演唱会的这天正好是九月二十号,他会许三个生日愿望的日子。 你说那昨日育幼院呢? 温柔是在睡梦中走的,走得很安详。 後来,于上喆把昨日的孩子们都接回城池,这次不是为了什麽商业利益跟扩大规模,只是单纯的想再救一次这些孩子,不希望他们再次觉得被世界所遗忘。 她知道他们一直到最後都没有结婚生子,但好像也不用了,因为他们这辈子已经拥有了很多个小孩。 隐退後的生活b她想像的还要丰饶,她去学了很多东西,烹饪、西洋剑、冲浪,甚至是开赛车。 她老和李维涵说,她就是个被唱歌耽误的赛车手。 对,一一是许文烊和苏裔的儿子,今年十六岁,高中生。 在知道苏裔怀的是男孩子的那一刻,他们就打算把一一当作是慕远洋在养了。 至於rebea,李维涵真的没有再收到过她的消息。 其实後来,李维涵去过一次威尼斯,自己一个人去那边待了十多天。 但实际去过那里之後,李维涵终於相信那里是个好地方。 入冬了,气温在这短短的几天之内又骤降了几度。 隐退之後,她来看慕远洋的时间变多了,大概两个月会来个一次。 下车之後,短靴踩过那条很长很长的石头路,她终於抵达慕远洋的墓前。 她每次来都会帮他换花,但重新换上的永远都是蓝紫se的天竺葵。 她记得那时候慕远洋还问过她为什麽要给花取这个名字。 「你叫他们什麽?」 慕远洋弯了弯眼,不置可否。| 手指轻轻抚过花瓣,李维涵牵牵嘴角,正要起身。 她飘过去一眼。是雪。 李维涵手心朝上接住雪,慢慢站起身。 这是初雪,非常够格的初雪。 所以她闭起眼睛,双手合十。 远方似有翱翔的风筝,白雪淘尽世间的风华,她在心底默念着一句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