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放日那天,明明已经十二月了,入冬的风却还没吹进耘城,温度还停留在很宜人的秋末。 这次是李维涵早早的就等在客厅,黑se高领长袖毛衣外套了一件紫se网格的窄版裙,鲨鱼夹不松不紧刚刚好的夹住了她拉出来的公主头的造型。 「你有……紫se的衣服吗?」他抓了抓脖子。 「有啊。」她闹他,「你要穿啊?」 李维涵听出他这是要搭se系的意思,可是明天…… 「如果你愿意的话,那边环境不错,想带你去玩玩。」慕远洋说,这次,没有卡词也没有怯场。 「我明天会穿紫se的裙子。」她说完,有些青涩的溜回房里带上了门。 「烊烊说他两分钟後到。」慕远洋走到她面前,「紧张吗?」 「你紧张吗?」其实这麽多年没回去过,紧张的是他吧。 她听出他又在暗示他们第一次在医院见面的场景。要知道如果他现在穿的不是白鞋,她早踩上去了。 「走吧。」慕远洋对着她说。 昨日育幼院建在山上,当时只要再过去一点点就会掉出耘城的边。 育幼院幅员广大却管理得很好,各种建设都装修得很周全,风格一致、整齐划一。 许文烊走在最前面,凭着印象给大夥带路。 可许文烊敲了两次门都无人应声,趴在窗户上看也没有人。 就在李维涵和许文烊在院长室外轮流叩门的时候,慕远洋却在一旁的开放式yan台上发现了温柔的背影。 慕远洋才看两秒就sh了眼眶。 闻言,李维涵拉着有些脚软的许文烊跟了上去。 温柔只愣了短短的一秒,下一秒,真的很温柔的一下、一下0了0他的头。 「温柔妈妈。」慕远洋也走上前,牵了牵嘴角。 「过的好吗?这几年。」温柔有些心疼的看着两个孩子。 温柔笑了,抬头:「远洋呢?」 和温柔对看了一眼,他把一旁的李维涵拉到身侧。 突然被cue到,李维涵拢了拢头发:「院长好。」 「你是个好nv孩。」温柔忽然过来拉了拉她的手,「不用在意外界的眼光。」 然後她忽然就红了眼睛。 温柔笑笑,往前走了几步。 三个人跟着往下看,好像一瞬间突然能理解昨日育幼院当年选择盖在高处的意义了。 「小蜜蜂?」李维涵轻轻念。 「带你们下去找她玩。」温柔说。 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远洋。」rebea的瞳孔很轻很轻的晃了下。 「跟我走一趟医务室吧。」rebea说,「可能是最後一次帮你看你的伤口。」 慕远洋从认识她到今天,她一直都是这里的护士。因为当年她真的太年轻了,所以就算今天他们都已经长大,她看起来还是没有大他们多少。 「真要看啊?」他以为这只是个带他上来的幌子。 慕远洋被这话堵得无言以对,只能认命的卷起k管。 在他大腿靠近膝盖的位置,有个长达七公分的撕裂伤。 「痛吗?」 其实那个伤口早结痂了,怎麽会痛。 这次慕远洋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先是瞥了眼她。 「如果我说还痛呢?」 「那可能这辈子都好不了了吧。」她说,明明是在回答他,却总像在回答她自己。 「院长的事你知道了吧?」想想这麽说好像不太对,rebea又补了一句:「陈院长。」他这麽多年都不回来的原因,所以这次肯定是知道了才来的吧。 来的路上一直想着要关心温柔的状态,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却什麽都不想问了。离婚这两个字,他不敢也不想跟她提起。 「温柔妈妈还好吗?」 慕远洋点了点头。「你呢?」 「怎麽想的?」但他还没放弃。 要说她委屈吗?可作为情妇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令人委屈的事情。 她才是陈名佐离开以後,失去最多的人。 「ai啊。」rebea说,眼神ch11u0,「所以我刚刚说什麽了?那可能这辈子都好不了了吧。」 甚至她现在还能站在这里,一定是因为温柔还不知情。 带着秘密生活,就好像蜗牛扛着过磅的壳,只能慢慢的走。 明明她这个年纪就不该是这样的。 所以他恨rebea,因为偷情本就是个错误。 「你要赶紧从这里出去。」她甚至在替他拉下k管的时候这麽和他说,「就算他们喊你也不要回头。我会在这里,帮你挡下来。」 走回一楼的时候,慕远洋远远的就看见李维涵,她正坐在草地上,抱着小蜜蜂轻轻的唱歌。 「烊烊呢?」 安静了两秒。 他刚来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他脸se不太好,看上去有些疲惫。 他说,顺手r0u了r0u她的头。 昨日育幼院有个规矩,一般来说这里的孩子是不能随便出去的,但生日的时候,都会有人带他们出门放风。 小蜜蜂弯起眼睛:「游乐园!」 咖啡杯、旋转木马、云霄飞车、大怒神……基本上能念得出名字的游乐设施都有,还有一个听说长达十五分钟的摩天轮,是这几年才翻新过的,李维涵和慕远洋都没坐过。 谁知道小蜜蜂念了几个想玩的设施,都没有摩天轮。 站在天旋地转下,慕远洋眯起眼睛。 李维涵也转头,和他面面相觑:「不敢。」 小蜜蜂倒是很爽快的就答应并且上去了。 雨是在他们玩到一半的时候下下来的。 「先躲雨吧。」慕远洋瞥了眼隔壁的美食街。 游园的小火车因为下雨的缘故空无一人,在他们面前慢慢的晃过去。 「院长爸爸……」慕远洋双眼空洞的复诵了遍。 「他对你好吗?」他垂眸。 闻言,慕远洋的心底突然就空虚了一块。 「他还说,就算他现在不在这里了,以後只要小蜜蜂生日,他就会回来。」 「所以你今天在等他回来吗?」李维涵还不知道过去具t到底发生过什麽,所以只是轻轻擦乾小蜜蜂额上被雨水浸sh的小碎发。 慕远洋是在这个时候跑走的。 跑,和当年一样。 进来美食街躲雨的人变多了,他就这样三两下的被淹没在人海。 她先打电话把许文烊叫过来,然後以雨下太大了为由把小蜜蜂送上车,确定她能安全返回育幼院。 「慕远洋?」 「慕远洋!」 竟然让他一个人走了。 她是在花丛里面找到他的。 「我不会说……我没看见……」 「我不会说……我没看见……我不会说……我没看见……」 李维涵伸手将他揽进怀中。 她哽咽得接不下去了。 因为这个世界曾经刺伤过他,所以他才会选择推开整个世界,就算以 「没事了、没事了。」她一下一下轻拍他的背,「我在呢。」 听见他喊出自己的名字,李维涵将下巴抵在他的头上,默默掉泪。 你有过想要保护一个人的时候吗? 在就算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的时候,她还是想要保护他。 但大雨还在淋漓,淋sh了整座游乐园。 「走,带你去躲雨。」 「摩天轮?」慕远洋看了看眼前的摩天轮又看了看她。 摩天轮的门在他们眼前打开。 「你看,这样就淋不到雨了吧。」李维涵拍拍手。 车门一拐一拐的关上。 摩天轮转了起来。 好像在说他自己。 「也许吧,但不怪它。」最後,她只是很轻很轻的说。 慕远洋眨眨眼睛,学她趴到窗上,从复刻他们倒影的窗户里偷偷看她。 摩天轮还在转。 李维涵忽然转头。他们突然离得很近,就是那种对方全在眼睛里的距离。 「没有啊。」李维涵抬眸望了眼他们所在的车厢,「摩天轮要转到制高点了。」 这就是李维涵也会在这一刻许愿的原因。 期待着哪一天,我们许的愿望会偷偷的成真。 她一点都不意外。 他发烧到三十九度的那天晚上,李维涵凌晨打电话给老戴,让他把这一个星期的行程都往後推了推。 李维涵叹了口气,不以为然的咳了两声。 「你病了?」老戴深x1一大口气,这是他要准备开始碎碎念前的起手式。「我是不是说了照顾好身t?是不是说了别熬夜、别通霄……」 「老戴,我累了。」 和他无法g0u通,李维涵索x挂掉电话。 明明是一个二十四岁的人,但熟睡时不过也就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她想过了,陪他长大,不管是二十四岁还是十四岁的慕远洋,她都愿意。 李维涵从围裙口袋里掏出手机,「学姐?」 「还行。」她将手机夹在脖子跟肩膀之间,「怎麽了吗?」 「吃饭吗?」李维涵瞥了眼楼上,「我现在可能没办法出门。」 「我发你地址,你过来找我,你看行吗?」 陆仰萱拔掉墨镜,眯眼望向沐浴在冬yan下的楼中楼。 大致和她说明了下情况,李维涵把她带进自己的房间。「我平常不怎麽下厨的,知道你要来就简单炒了个饭,招待不周对不起了。」 其实按陆仰萱的个x,她是不会介意的。 这点李维涵b谁都明白。如果按老戴的个x啊,他肯定得中风。 其实这件事要放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虽然李维涵一直都有些反骨没错,尤其是对上真的不太同频的老戴,但她以前顶多嫌他c心太多,在水究竟要喝温的还是冰的上跟他吵架,临时请长假这种事还真没发生过,往往是老戴这礼拜排了什麽行程给她,她就在相应的时间、地点准时出席或赴约。 可现在,她想当编剧,甚至是导演。 这是她在慕远洋的愿望里活下来之後才懂得的道理。 人生的变数太多,就算许愿是她的信仰,她也知道不是每个愿望都刚好有夕yan下山前三十秒的魔法。 「b如现在在这里守着他吗?」陆仰萱把一颗糖果按进嘴里,按捺不住的g了下嘴,用下巴点了点楼上。 陆仰萱还真的不憋了。 毕竟这个圈子里的人最怕的就是被爆出这种新闻。 「还没在一起啊?」陆仰萱诧异,「暧昧很好玩?」 陆仰萱咂了咂嘴,抱x往後躺进椅子里:「反正我主张勇敢追ai,喜欢一个人又不犯法,有什麽不敢说的呀?」 可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拿到走进他世界的入场券。 进来的是一个nv孩,留着一头很长很长的头发,空气浏海边别着淡粉se 「欢迎光临!有订位吗?」 「没有。」nv孩摇头,「我是来应徵的。」 「应该就是了。」nv孩眼睛灵动的转了两圈。 「去换上吧。」他把制服塞给她,「我们店不走面试这关,应徵就是试用期,就一天,合格了就是录取了。」 「那个……」 「你叫什麽名字啊?」 nv孩回过头。 许文烊回头又把苏裔的履历表翻出来来回看了两遍。 「不一般啊不一般。」许文烊屈指敲了敲履历表。 「今天感觉怎麽样?」他偏头看她,「还行吗?」 闻言,许文烊意识到自己快要失笑,刻意压了压嘴角:「已经录取了。」 许文烊轻笑:「明天见,不许迟到。」 「是!」 下班前,许文烊又突然想起了什麽。 「明天方便提早十分钟到吗?」他说。「有东西要给你。」 许文烊瘪了下嘴。 苏裔刚走没多久,回家的门再度被打开。 殊不知来者不是意中人。 许文烊挑了挑眉。 李维涵朝他飘去一眼。「病了。」 「前几天病得不轻。」李维涵捏捏眉心,「这两天好很多,大概就剩小感冒吧,问题不大。」 「你也辛苦了吧。」许文烊拿起桌上的水,和她乾了一杯。 知道她想问什麽,但碍於他不是当事人,甚至没有那三分之一的权限,所以他不能说。 其实李维涵是完全可以理解他的,今天立场对调,她应该也会有这些考量。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她在花丛旁边找到他的画面。 「小蜜蜂只是稍微的提了两嘴陈名佐,一回头,慕远洋就跑走了。那天的游乐园下着大雨,我找他找了快一个小时。」 「嗯,其实我算运气好的,但他就没这麽幸运了。」李维涵闭了闭眼,「说实话这件事一开始都没什麽,不至於让我觉得非得要现在去厘清过去不可,但今天当它上升到了他的健康和安全,我就觉得非同小可了。」 後来许文烊还是没有告诉她故事的内容,但给了她一个提示,很认真的建议她带慕远洋去找翁医生回诊。 「我需要知道他有多少敌人,有一天才能保护他。」 他没什麽力气说话,所以只是在看见李维涵的时候,朝着她莞尔一笑。 「还好吗?现在觉得怎麽样?」她一手0过他的额头,另一手又0上他的脸:「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你这几天都没怎麽睡觉吧?」他说,「我这麽努力在好起来,就是为了让你能好好睡觉。」 和她的眼睛一样。 「赶快去睡觉吧。」他轻轻的r0ur0u她的发,「我点了外卖,睡醒饿了就出来吃。」 他还在慢慢好起来。 慕远洋安静了很久。 李维涵没想过他会那麽快答应,准备好的pnb、pnc都没用上。 这个医生当初是rebea介绍的,听说在国际上拿过奖,所以就算耘城就有相应的诊所,她还是想要把她推荐给他。 所以如果要在那边等夕yan下山的前三十秒许愿,也要再晚个几秒才行。 「这里。」听见自己的名字,慕远洋举手。 慕远洋往前走了两步,却发现李维涵并没有跟上来。 李维涵看向他,大大的眼睛里漂泊着流浪的船。 距离上次来这里,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刚刚好在今天满两年。 听出她在损他,慕远洋00鼻子:「患者和医生的这种关系,不都是见得越少越好吗 闻言,翁医生笑:「可是这样长时间没见後突然回来,八成大概都是出事了。」这种反而才是医生最不乐见的情况。「说吧,怎麽了?」 「所以是失眠、惶恐,还有出现幻觉?」翁医生和他确认。 「你说你ptsd发作,刚醒过来就在路上了?」翁医生小心翼翼的重复,「然後车子煞车不及撞上了你,导致你落水?」 虽然这是第二次听他描述当天的场景了,但第一次他们素昧平生,她还没有那麽大的感觉。如今第二次听,李维涵依然觉得震撼,甚至心疼得泛泪了。 慕远洋说是。 翁医生其实一直都没0清楚他的想法。慕远洋就是那种典型的出事了才会来报到的病人,听她说两句後,情绪起伏不大的又走了,好像生病的另有其人,他只是个替身。 回程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一直到车子经过夕yan桥,日落在天空那头静静的展演。 「你害怕吗?」 「如果翁医生刚刚说的话真的成真。」 慕远洋没有否认也没有确认,只是很安静的看着她。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故作坚强,直到刚刚真的见到翁医生,那一秒,再也坚强不了一点了。 李维涵眨两下眼,眼泪就一滴一滴往下掉。慕远洋伸出大拇指,一个一个的都接住了他们。 他在昨日育幼院的故事要追溯回十四年前。 他们嘻笑打闹着准备前往食堂吃晚餐,路过中间的大草地时,一个年纪明显小他们一些的弟弟追着他的气球哭了。 最後,气球是救到了,但他的小腿也落下了一片面积不小的擦伤。 慕远洋表示自己可以,挥挥手让许文烊先过去。然後他才回身转了转门把,门把有些松动,印象中前阵子好像有听rebea说过,医务室的门锁坏掉了。 脚上的伤後知後觉的痛了起来。他没想那麽多,推门进去。 医务室最角落的床位上,门帘被风偷偷的吹开。 他以为第一次是他的幻觉,但看了两遍还是一样。 那时候他也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偷情」这两个字在他的脑袋里根本没有概念。 所以对於这个陌生的情况,他当下除了跑掉,没有其他的想法。 他夺门而出的时候,陈名佐已经重新穿好k子追了上来。 虽然说陈名佐平时也不是那种对大家特别好的人设,但至少还是一个供大家吃穿用住绝对完整的形象。 後来他才知道,这其实才是他的本x。 就算小腿的伤被他严重拉扯着,好几次痛得叫他腿软。 一条长达七公分的撕裂伤从此烙印在他的大腿上,是他鞭打过他的痕迹。 晚上六点钟,大家都在食堂吃饭,走廊上除了他们,没有任何的人。 他好像错愕到哭不出来。 「说,你不会说、你没看见。」他要求。 「si孩子,我让你说!」 「我不会说……我没看见……」 那时候的她还很有力气,一把把慕远洋扛回医务室。 可当时的慕远洋貌似被恐惧b疯了,旁徨得只能挣扎:「走开!不要过来了……」他啜泣着:「我不会说……我没看见……不要过来了……」 她将他按进自己怀里,哭得很心碎。 雨水肆意的喷进房间,溅sh了刚刚不小心掀起的那张门帘。 rebea也是後来才发现,当天医务室门上的牌子不小心被风吹翻了,原本的「有事勿扰」那面翻了个面,变成误导慕远洋进入的「开放就诊」。 慕远洋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被陈名佐拿皮带ch0u、用j蛋砸,甚至是被锁在冷冻车上一整晚。 和他走得最近的许文烊也不是没有发现他的异状。他也问过他,但慕远洋知道,学校和育幼院里都有认识他们的孩子,谁都可能是那个跑去跟陈名佐通风报信的眼线,所以他连最信任的许文烊都没有说。 她在ai上陈名佐的那天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是一个好nv人。 她本来就很照顾院 慕远洋对她谈不上喜欢也说不上恨,只是总ai在她替他处理伤口的时候问她:「瑞贝卡姐姐,你承认世界上还是会有一些这个世界惩处不了的坏人吗?」 「我以前一直想着,si後要做天使,去眷顾这个世界的好人。」慕远洋说,小小年纪的眼睛藏着大大世界的秘密,「但我现在想去做si神,替那些无辜的好人除掉真正的坏人。」 她找了一个陈名佐不在的假日,亲自带慕远洋去耘城的大医院挂号。 十四岁的慕远洋还没有很清楚的理解ptsd的意思,只知道那是一种病,代表他曾经是被世界遗忘的人。 确诊的那个晚上他没有哭,但rebea哭了一整个晚上。 再後来,十五岁的慕远洋带上所有的行李,在一个飘着小雨的秋末下午离开了育幼院。 他在院里一直都是挺受宠的小孩,也没有跟谁发生过争执,却在十五岁那年选择跟慕远洋一起走了。 他们走的那天,温柔撑着伞亲自把他们送到门口。 那时候,他们没有说实话。 这件事情他可以跟任何人说,但就是舍不得让温柔知道。 李维涵拽着袖子拼命抹去刚擦掉又溢出的眼泪。 或许迟到了以前,但赶上了以後。 苏裔默默的就在回家餐酒馆上了近三个星期的班。 而且他跟她在外面遇到的老板都不一样。 也是第一个会在她忘带雨伞的下班时间,撑着伞陪她去等公车,然後再把伞借给她用的人。 最有印象的就是被录取的隔天,她按他说的提早十分钟到。 「手?」苏裔看了看自己的手,不明所以的伸出去。 还是第一个会让她在上班前抹护手霜的男人。 按李维涵的说法,他就是在追人家。 「我老板以前谈没谈过恋ai啊?」苏裔一边擦桌子一边八卦。她知道他们小时候一起在昨日育幼院长大过。 确实,许文烊虽然很会,但总有一种初恋的感觉。 一天下了班,店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许文烊等苏裔打卡下班等到趴在桌上睡着了。 可见外面雨这麽嚣张,苏裔突然不想现在就回家。 「许文烊,起床!」她摇摇他的手。 苏裔回头望了眼雨势。「我们吃点东西再走吧。」 叉了块薯饼又叉了块米血,他通通放进她碗里。 看着她的碗里堆满食物而他的碗还是空的,苏裔忽然有些动容。 「我从小家里就没有什麽钱,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甚至记不得我那年几岁。後来,他们各自在外都有了新的家庭,可能我们曾经在耘城的某个街角擦身而过吧,但我不知道他们具t长什麽样子,他们也不太可能认得我。」 可能一般人看她就是个偶尔幼稚、经常可ai的nv孩,但许文烊从第一次见她就明白,她是个b谁都脆弱且需要被ai的小孩。 「我从小是给爷爷带大的,爷爷在耘城的郊区开了一间烟火行,卖烟火的。小时候我都会在店门口玩仙nvbang,尤其是爷爷要消库存的时候,我一个晚上能玩上十几支。」想起以前,苏裔笑了:「现在我偶尔也会想,童话只有小时候有吗?长大之後呢?长大之後,成年人的世界里就不需要童话了吗?」 「我小时候其实没什麽童话。」许文烊突然浅浅的提了一嘴,「但我是那种,就算没遇过、没看过也相信它存在的人。」 「所以你相信大人的世界里还有吗?」她忽然认真,澄净的眼睛晶莹剔透。 苏裔突然踮起上半身,很轻很轻的在他脸上落了一个吻。 许文烊在原地呆了半晌,没法反应。 「你後来有继续念书吗?」许文烊问。 「你很厉害,不像我。」许文烊垂了垂眸,「没念过大学。」 许文烊扭头,突然很想亲吻她眼里的星星。 对,不是排开,是排进来。 跨年赚得多,她过去七年都是这样赚的。 偏了偏头,许文烊和她击拳:「成交。」 「时薪直接少了三个小时啊?」没想到这是苏裔前一天收到消息的第一反应。 不过她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他们被许文烊安排在内场,准备一个重要的大惊喜。 如题,距离今年过完也就剩几个小时了,这场大作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倒是很相信他们的厨艺。 慕远洋点点头,不忘调侃兄弟:「烊烊,出息了啊。」 「我有问题!」李维涵歪头看着他还特别做的一份企划书,举手打岔:「那你要g嘛?」 许文烊搓了搓脖子,假装不以为然。 时间回到跨年那一天。 「大厨,吩咐我吧。」 「随时待命。」 他随手指了个锅。 慕远洋趁机背过身,翻出手机去找食谱。 「锅好了。」李维涵一向讲求效率。 李维涵眯了眯眼,踮起脚尖凑过去。 发现自己被识破,慕远洋尽可能的故作镇定。 可李维涵就想闹他。 慕远洋突然盖掉手机。 「你忘记我上次说什麽了?」 「说什麽了?」 「在我家厨房,我说,再说话我会堵你的嘴。」 「那你信不信你再说一次对不起,我就会堵你的嘴?」| 慕远烊说,弯了下眼。 许文烊说这里是外场的视线si角,但他没说的是,这里其实也是内场的视线si角。 他们的蛋糕终於在回家打烊的前十分钟压线做好。 「真的太挺了,大家。」他很感动。 许文烊把食指抵在唇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虽然自己没有跨年的习惯,但苏裔知道跨年夜对别人来说还是很重要的,所以下班时间一到就赶紧赶所有人回家,只留自己一个人下来收店。 十二月三十一号的十一点零五分,外面的街道和广场、码头和天桥,都是大家准备倒数和互相祝福的声音。 最起码,她还能亲口和他说声新年快乐。 苏裔手中的拖把掉了下来。 苏裔眨了眨眼,发现了跟在後面的两个人。 「我们一直都在。」李维涵笑,作势掰着手指算给她听:「有……六个小时了吧。」 苏裔摇摇头,热泪盈眶:「不辛苦。」 「是仙nvbang。」 小小的烟火在她的瞳孔中一朵一朵绽放。 他们来到门口,许文烊让她闭眼睛。 许文烊帮她乔了乔手上东西的角度。他趁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塞给她的。 跨年提灯笼去夜游?好。 後面的慕远洋和李维涵则是差点笑到岔气。 「等一下,再等会。」 直到有光缓缓的照亮了她的脸颊。 苏裔缓缓的张开眼睛。 她看着许文烊,火光汇聚在她的瞳孔。 李维涵摇摇头,「他的幌子这麽烂你还信啊?」 「你说你小时候总放烟火。」许文烊说,「还有玩仙nvbang。」 「那今天我就只是想让你知道,童话不会只有在小时候才存在。」 「因为一二年的年底,你在回家的门口点燃了仙nvbang。」 「虽然不是回家,但在回家餐酒馆前玩,四舍五入都一样。」取得好的第二个原因。 「一样。」她说,抬眸捉住许文烊投来的目光,「不是四舍五入,是完全一样。」 「谢谢你的照顾。」苏裔说,「谢谢你给我家。」 「告白吗?」慕远洋的眼睛眯了下,「烊烊吧。」 前面的两个人还在星火之间,仙nvbang的光爬满了他们的脸。 「我们……」 他甚至都还没说完。 「这算哪边?」 「不知道啊。」 他们如果有童话,那大概就是,一个在不完整的背景下长大的小孩,今天说要给另一个小孩全世界。 李维涵印象很深刻,那天许文烊找他们过去,他们其实也质疑过他,按他们对苏裔的了解,有可能苏裔根本就没有跨年的习惯。 但他说,如果别的nv生可以跨年,那他也要她可以。 李维涵捉起他的手。 「走,我们去那座天桥上许愿。」她指向天桥。远远的地方,天桥安静的俯瞰并守护着这座城市的繁华。 上了桥,底下开始有人在倒数。 「快!」她示意他跟着自己来到天桥正中央。 「三十、二九、二八、二七……」 李维涵虔诚的闭上双眼。 「五、四、三、二、一!」 慕远洋没有许愿。他只是侧头,很轻很轻的凝望她。 所以这些年,他才只是很偶尔、很偶尔的许了几个愿,希望如果哪天世界真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可以先去实现对他而言最重要的那几个愿望就好。 才刚过了个年,陆仰萱又找上门来。 「不在啊?」陆仰萱挤了挤眼角。 这个nv人现在在吃醋吗? 「你们被拍到了。」 「什麽时候的事?」她擦擦嘴角。 他们要面对的问题,绝对不是只有我喜欢你、你喜欢我那麽简单。 她真的是个很聪明的nv人。 这感觉真的像陆仰萱会g的事情。 说到这个,陆仰萱的表情明显一垮:「他们拍到的照片是你跟慕远洋一起走进这个屋,但不知道为什麽,可能是中间的资讯有错吧,他们现在倾向解读的方向是,你跟那个录音室的徐pd,两个人一起去hse巷子的饭店开房间。」 「直接上照片吧。」陆仰萱点开手机里的照片。 陆仰萱放大照片,屈指敲了敲萤幕:「荒谬吧?他们说这是徐pd。」 无花果是耘城的知名nv演员,徐pd是她的男朋友,同时也是李维涵上一首歌在录音室一起合作过的音乐制作人。 还得是陆仰萱。李维涵挑了挑眉:「接着说。」 白话来说就是,这样既能以一个相对平静的方式让老戴接受同居这件事,又能把狗仔的谣言彻底推翻,甚至帮忙去除无花果和徐pd的误会。 「但我不能这麽做。」李维涵说。 「我不能让慕远洋被曝光。」她说。 「决定要搬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从今往後,只有我找得到他们,他们找不到我。」 李维涵知道,他其实不是真的不想被找到。 「所以我不能把他在哪供出去。」李维涵很坚持。 慕远洋到家的时候,不早不晚,刚刚好是凌晨一点整。 「我抢到最後一个了。」他笑得像个孩子,「赶快吃掉,还热着呢。」 他还记得她喜欢吃巷口那家总会洒满糖粉的甜甜圈。 李维涵转头,「你没吃饭啊?」 李维涵瘪瘪嘴。她就知道。 「要。」 慕远洋其实不吃半熟蛋。所以他的二十九次尝试都是李维涵。 李维涵的眼睛又热了。 睡觉之前,她在确认过苏裔还没睡之後,拨了通电话给苏裔。 「那你要尽快搬走吧?不然只要狗仔那边放出消息,记者不知道哪一天会来围堵这里。」 这一个礼拜,李维涵一直有在持续追踪各大新闻版面,看起来是都没有相关的报导。 回家内场的厨房里,因为营业时间还没到的关系,就只有许文烊、苏裔和李维涵三个人。 「嗯,你们也知道不能把慕远洋牵扯进来的原因。」李维涵长叹,「而且我还没想好,如果不用陆仰萱那招,我的下一个计画是什麽?」 「反正我的想法呢,是你如果真的决定放弃慕远洋那张牌,你随时都可以搬来我家。」苏裔上前,给李维涵一个拥抱。 「但我觉得慕远洋那边,你搬走的时候还是跟他说实话吧。」许文烊还在试图劝她,就算这件事他刚刚其实已经说了半个小时都没说动她,「我知道你怕他有压力,但你想过吗?当他以後发现自己是唯一一个不知道的人,他是不是会更难过?」 |「对不起。」她终於可以说出迟了很久的道歉,「就算在你那里可能事件小事……」 李维涵扭头,迎上慕远洋认真的眼睛。 李维涵安静两秒,点点头。| 只是这次,不能跟他说实话。 但她希望他会知道,ai也是一个能量守恒的公式,她今天能给出去很多,那是因为她也从他那里得到了很多ai。 如果今天进到录音室没有看到陆仰萱,她真的就快忘记有这件事了。 「新歌?」 「嗯。」李维涵浅浅的回了个字。 「还没。」 「没有。」 李维涵终於转过头,「学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麽,但我现在只想这麽过下去。」 陆仰萱抬手,「好,先不讨论你到底搬不搬,那你有想好你的第二张牌了吗?」 李维涵吞吞口水,「没有。」 「李维涵。」陆仰萱第一次这麽喊她的名字,「你是认真的吗?」 「你要不要听听看你现在在说什麽?」 「我明白了。」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陆仰萱知道自己已经无言以对。 「李维涵你要想清楚,真的。」陆仰萱抓过包包准备要走,想了两秒,还是提醒了她最後一遍:「反正他们给我的说法是,时间不多了,你要自己斟酌。」 她知道陆仰萱今天会这麽着急都是因为担心她,毕竟她可能救得了她一两次,但救不了她一辈子。 手机震动了下,她垂眸,发现是慕远洋捎来的消息。 很简短的五个字,却看得她眼睛发烫。 她飞快的敲了几下键盘,然後收起手机。 而她彷佛还能看到慕远洋现在在g嘛。 她想,她大概会很想念这些画面,这些他们同框过,或没有同框的情节。 慕远洋在和煦的yan光中醒来。他翻过身看了眼时间。 如果按李维涵这两周的作息,她现在应该不在家。 慕远洋在刷牙的时候把语音讯息放了一遍。 他挑眉。她好像很喜欢仙杜瑞拉。 语音里,她说。 不是,他们不是说好了不能不告而别? 才刚下两阶,却见李维涵拉着行李走出房间,最後驻足楼梯边。 她极浅的牵了牵嘴角。 李维涵x1x1鼻子,只觉 「你吃过饭了吗?」慕远洋和她拉开距离,「我去做吧。」 「慕远洋……」 「慕远洋。」 「慕远洋!」 「你听我说话好不好?」 弯腰蹲下去,她扶起他的脸。 她在他的眼里总是异常漂亮。 当初可是他说的,道别的时候再难受也要当面来,总b不告而别强。 李维涵都不敢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觉得她的理由很烂。 她偷偷瞄了他一眼,继续补充。 「没有多大差别吗?」他抬眸,「原来你觉得没有多大差别啊。」 「如果你需要的话。」他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再见。」 他最後一次牵牵嘴,眼睛飘过一场冬天的雪。 李维涵第一次觉得这里这麽冷。 打开门的那个瞬间,yan光照进家里,猝不及防洒了一地。她看过yan光打在慕远洋的侧脸上,很好看,可她终究没有回头望一眼。 她曾经想过,如果世界终有一天会变成我们不认得的样子,那继续跟他待在那里,在他们尚且认得彼此、尚且认得世界的时候,好像也还不错。 而陆仰萱给的线索真的很准。 「近日,一位匿名网友在社群媒t上爆料,歌手李维涵和金牌制作人徐pd年前共同进出耘城的饭店,时间为当晚的九点钟左右,怀疑两个人有不正当的交往关系。而众所周知徐pd两年前已经公开回应并承认过和演员无花果正在稳定交往中,三个人的关系日後将会如何发展今已引发各界好奇……」 「你那边都还好吗?」 陆仰萱一时也不知道该怎麽安慰她,叮咛过她两句就挂电话。 「姐,你真没事吧?」枕头弄好了,换铺被子。苏裔一边动作一边回眸。 「真没事。」她强调,「有什麽我帮得上忙的吗?」 苏裔真的是一个对物质没有太大追求的人,就算现在其实已经有经济能力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钱都花在真的有需求的地方,算得很刚好。 「我像是会介意这种事的人吗?」李维涵g上她的肩。她还要谢谢她呢,她一句话她就让她住进来。 李维涵看过去一眼,两个人先後爬shang,同时钻进被子里。 大家都很关心她。 她真的什麽都不怕,不怕老戴的电话、不怕网上的攻击……就怕慕远洋知道。 她没说的是,许文烊在电话里和她说对不起。 「你自己看看你惹的都是什麽事。」老戴又敲电脑又敲电视又敲报纸,「十则新闻有七则是你,每一家媒t现在都在看你能给他们闹出什麽更大条的头版,上头条好玩吗?ga0我好玩吗?」 「我都不敢进公司了。」老戴摇头,「你呢?你敢去面对那些饥渴的记者吗?」 「我没做那些事,老戴。」李维涵咬咬唇,「你要相信我。」 确实,狗仔给出了照片,但她这边的证据好像都和慕远洋有关,如果不公开慕远洋,那她等於什麽也没有。 「那按你这麽说,我们是不是就算有证据也没办法了?」 李维涵从容的看向老戴。 听完她的这番话,老戴极其诧异的看着她。 其实老戴会这麽生气也不是没有原因。 而李维涵现在的做法根本就是拿她的演艺生涯来打赌。 「我不想举证了。」 就算听说无花果跟徐pd闹到快分手、徐pd也来过信要她赶快做出反击,她也不想拿慕远洋出来赌。 他是她喜欢的人,不是牌也不是棋子。 陆仰萱知道因为李维涵的事,老戴有一阵子没进过公司了,所以很贴心的约了一家他 大名鼎鼎的陆仰萱说要见他,老戴当然不敢怠慢,提早半小时就到店里等。 看来有些事情真的慢不得。 她把墨镜推到头顶。她包了整间咖啡厅,所以不用担心会被认出来的问题。 她试图在假装自己知道得很少。 老戴的视线很快的飘过来。 「那个男人好像也有一栋hse的房子。」她想从房子切入,证明耘城还有一个和饭店长得很像的地方,李维涵去的不一定是那里。「说不定照片上那是人家家呢,去朋友家玩完全没问题吧?」 「对,我觉得有可能。」 她知道自己可能做了一件永远都不会被李维涵认同的事情,但她是因为看李维涵就算前途真的快被这件事情毁掉了还是选择不作为,才站出来用自己的方式处理,至於能救多少,她尽力了,反正点到这里是她评估过最後的底线,再大程度的,她做不了也不会去做。 距离李维涵搬家又过了半个月。 这些日子,他除了工作以外几乎不出门,许文烊约他喝过几次酒,但他刚好有个大案子,ch0u不开身。 没办法,家里的冰箱要见底了。 但现在要他一个人逛,他不敢了。 选好了几样他要买的东西,他下意识的走到冰柜前,挑了几枝白se的冰bang。 然後他结帐、装袋,踏出便利商店的那一刻才想起来,李维涵已经不在了。 他终於明白为什麽,他看过一本书,书上说不可以和喜欢的人做太刻骨铭心的事情,或者你知道自己有可能会喜欢上他,那也不可以。 他r0ur0u鼻子,默默的走回家。 在这里蹲了这麽多天,他终於等到他出门。 然後他从口袋里ch0u出手机。 这段时间,李维涵的工作都被取消了,所以她每天在家里等苏裔下班,偶尔的跟她一起去回家餐酒馆帮忙。 「我想不到跟慕远洋无关的办法。」李维涵承认。 「我不上班不是更好吗?才有力气可以在这里帮你吹头发啊。」 「你别说了,不像。」 「你明明就很想回去写歌、录歌、唱歌。」可苏裔显然没打算放弃,继续戳破她。 「姐,你在坚持什麽我们都知道。」苏裔说,「可是这件事真的不小了,它就像一场大火,你不浇掉它,它迟早会烧si你的森林。」 手机的讯息提示音忽然响起。 |明天早上过来一趟,见面说。| 「慕远洋,男,二十四岁,身高一百八、t重五十六,十五岁前生活在昨日育幼院,十五岁後自己出来念完高中和大学,毕业後成为室内设计师,在耘城盖了一栋楼中楼。」 「这是你朋友?」 李维涵错愕。 她si守的防线最後还是被拆了。没有保护好慕远洋,她很自责。 老实说,他们之间确实没有互信的基础,李维涵自始至终都把他当作外人。而这已经不是一个很健康的艺人和经纪人的关系了。 李维涵咬唇,「没有,我现在不住那里。」她在试图撇清和他的关系。 她看向老戴。 它在老戴手里,可能下一次,就会在谈判桌上。 「没关系,老戴不跟你计较过去的事。」他指的是私下和慕远洋同居的事。「我们就借力使力,把这件事爆出来,一来解释了谣言、二来降低了热度,而且创作歌手和育幼院小孩的ai情故事,说不定有市场呢。」 却被李维涵抢先挥开。 要头版吗?她这里倒是有一个。 「我们解约吧。」 在老戴还有机会对慕远洋动手之前,李维涵就先和他解了约。 她原以为他们就只是很纯粹的契约关系,但李维涵还是在解约的那天晚上,浅浅的红了眼眶。 老戴见证了她做第一首歌的时候、见证了她拿第一个奖的时候、见证了她第一次上节目、见证了她第一次站上万人演唱会的舞台。部份来说,没有谁能b老戴更懂她了。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真正的长大,是纵使知道自己念旧,但还是选择下了和自己不同方向的车。 在店里看见慕远洋的时候,许文烊很惊喜。 「嗯,所以来看看你。」慕远洋笑了笑。相b一个月前李维涵刚离开,一个月後他的状态已经好了不少。 可慕远洋只是放下杯子,抿掉嘴边的水渍:「谁啊?」 「李维涵啊。你真的什麽新闻都没看啊?」 「都几岁了,别赌气了行吗?」许文烊看不下去,「打一通电话的事而已。」 许文烊就是看到他这个态度,终於再也忍不了一点。 慕远洋朝他瞥过去一眼。 那是有关於李维涵和徐pd的爆料文,下面留言区的留言截至今晚还在增加中。 「我没听她说过……」 许文烊看着他,眼里空转着年华。 他很想回到一个月前,去撞破那些阻挡她的城墙。 就像他那时候在回家的厨房里替李维涵缕过的,在这件事情底下终究得牺牲一个人。 许文烊忽然觉得很遗憾。 「不,不会只有一个人难受。」慕远洋抬眸,「今天她难受了我也会难受。」 「那就供出我啊!」慕远洋仰头一口气灌完杯中的水。「需要证明什麽,我来证明。」 「那你就让她先保护好她自己啊!」 |「在我出道的第八年,也就是今年,我的新歌〈伪装ren类的天使〉被指控抄袭。」 「从九月初新歌首发到现在,没有人相信我。」 「那天跳海确实是我冲动了。不是啊,我酒量好也没好到喝二十罐啤酒还可以好好的……」 李维涵挑了下眉,「不然跟你喝啊?」 突然想到那天,李维涵跟他解释过她九月跳海的原因。 他套上外套,加速跑向入夜的街。 如果世界把她摔在地上,那他要把她重新捡起来,捧在自己的手心。 「还有你,一直让我退出演艺圈,我退出了你能上位吗?」 李维涵噘起嘴。 她只希望这件事情可以赶快结束掉,她想回去唱歌了。 直到慕远洋在她背後突然出现,ch0u走了她的手机。 李维涵一个诧异,重心不稳往下溜了下去。 李维涵瘫软在溜滑梯的底端。 李维涵回首,皱起眉头。 走路走大声一点、先出声再动手……都好。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麽提示,瞬间别开视线没有作声。 「怎麽?你觉得我不会看新闻?」 李维涵说,捡起一枝草,在地上没有意识的画圈。 慕远洋突然说。 「笨蛋。」慕远洋倒好,又骂了一遍。「那麽想把我推开的话,你就该保护好自己啊。」 「不是真的想把你推开……」李维涵轻声说,别过目光。 流过他们之间的时间好像突然变得很慢很慢。 很多人都在问,喜欢一个人是什麽感觉? 当那个人彻底成为了你的软肋,当你开始害怕没有他的春天。 「所以这次,让我挡在你前面,好 让那些要踩过她的人,先踩过他。 守护他的这一路不容易,但她做到了,至少截至目前。 「真的吗?」 眼看李维涵再三保证,慕远洋这才半信半疑的眯了下眼。 慕远洋朝她看过去一眼。 「不牵扯……」 她捏了两下他的手。 她那天就是这样送走了慕远洋,在她逐渐湍急的目光。 李维涵那天说的是真的,徐pd终於找到不在场证明,而在这之後,整件事情只花了短短的两天就结束了。 整个三月和四月,回流的工作量塞满了她的生活,加上现在自己就是自己的经纪人,还要适应经纪人这个新的身分,她几乎没有时间去想念谁。 只是偶尔,她会把陆仰萱找来工作室,b她陪自己办一会公。 其实说白了,他们好像真的没有什麽一定必须见面的理由。 五月的第一个星期五,慕远洋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说最近有一个大型建设准备做装潢,想邀请他做主导的室内设计师。委托人的来信只简略告知了时间和地点,让他自行斟酌前往,他们会从下午四点开始等,等到晚上六点就会撤。 约好要和委托人见面的当天,初夏的雨从早上就下个不停。 「直走到底最後一张桌子……」慕远洋前後b对着讯息内容和现场环境。 一个nv人和他擦肩却没有而过。 nv人很聪明,看出他的困惑,马上点题。 对,我们桌,他们桌上还有一个男人。 nv人真的很聪明。 入座後,男人率先伸手:「于上喆。」 「这是我妹妹。」于上喆将握手的空间让给了nv人。 「我们看过你的作品,慕设计师的作品真的很有力量。」于上喆点评,「有一种乾净的气质。」 「在江南电视台旁边,我们有了一个最新的建案。」于上喆将手边的文件夹推到他面前,「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邀请慕设计师跟我们一起参与进来?」 「育幼院。」 慕远洋把开了一条缝的文件夹原封不动的盖回去。 他们兄妹俩都是很世故的人。 于上喆同意了。 第六次了。这是她今天第六次很认真的看着他。 慕远洋坐在回家的计程车上,看着雨水沿着车窗的轮廓一滴一滴滑下来。 以前他肯定选择後者,只要不和世界交手,给它赢都无妨。 所以这次,他有了第二个选项。 绿灯了,车子继续往前行驶。 三个绿灯,慕远洋刚刚跟自己打的赌是,只要等等连续出现三个绿灯,他就打一通电话给李维涵。 电话被接起来的那一刻,窗外的雨忽然间都变小了。 「你还没睡吧?」慕远洋低了低头,「有打扰到你吗?」 「我也是。」慕远洋说,嘴角很浅很浅的弯了起来。 而慕远洋永远都会被这份默契感动到。 「在受伤与不受伤之间我们会选择不受伤;在长大与不长大之间我们会选择长大,那如果今天,排列组合只能选择受伤但长大或不受伤也不长大,我们该怎麽选呢?」 高速公路上,雨模糊了路灯,万家灯火都变得柔和。 「是那个小王子的故事吗?」 从前从前呢,有一个狐狸,和一个小王子。 狐狸每天都会在城堡外面遇见小王子。 所以牠特别特别想长大,就像那些小时候总嚷着要快点长大的小孩。 过了一段时间 狐狸就是趁着这个时候闯入城堡的。 牠以为这个时候,牠已经成为了长大过的大人。 狐狸看到因为伤得太重导致牠差点认不出来的小王子,很心疼的哭了。 你喜欢这些东西吗?小王子问。 为什麽?小王子又问。 小王子忽然就笑了。 「可是你知道吗?真正的长大,不是身上有披风、腰上有宝剑、脖子上有项链和头顶上有皇冠,不是坐在这座城堡里,拥有整座城市。真正的长大,是我出去冲锋陷阵过,回来的时候身上有伤,但心底依然有下一次继续和世界拼搏的勇敢。」 「小王子这麽和狐狸说。」 慕远洋眨了眨眼,很轻很轻的笑了一下。 他知道怎麽做了。 收到消息的时候,于上喆并不是很意外。 但于蝴蝶不一样,接到消息的时候,她的瞳孔明显放大了两秒。这已经是她近几年做过最灵动的表情。 「怎麽说?」于上喆慢悠悠的喝了口咖啡,「b例是多少?」 下一次见面,基於对效率的追求,于上喆直接把慕远洋约到育幼院前。 对,内部空间,从无到有。 「其他的呢?」慕远洋提问。 「其他的条件,b如宿舍坐南朝北、教室要在几楼……」 听见「专业」二字,慕远洋仓促的朝他瞥过去一眼。 所以慕远洋以为她没在注意这边。 慕远洋望向于蝴蝶的方向,後者彷佛身处另一个平行时空。 倒是于蝴蝶发现了他准备往里头移动的脚步,跟了过来。 或许是她天生自带一gu高冷的气质,导致yan光打在她身上都显得那麽虚无。 于蝴蝶眯眼。「慕设计师很赶吗?第一天上工而已,需要这麽认真吗?」 「whocares?设计师连进度表都是一种艺术,你懂吗?」于蝴蝶说,「我以前也是念设计的,在来做城池的副院长之前。」 「服装设计。」 「反正,没有人催你,别赶了。」 见状,于蝴蝶咬住下唇:「我们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他看向她,眼底是汹涌的海浪和微晕的船。 「昨日育幼院,对吗?」 因为他才是真正待过育幼院的人。 「这本来就被算在你们的计画中吗?」慕远洋面无表情。 也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觉得这个男人不一样。 慕远洋不知道这是她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但莫名的戳中了事实。 她真的太聪明了,聪明到他觉得世事在她眼里就只是沙子,她喜欢谁,谁就会变成那朵花。 值得高兴的是,开工大概两个礼拜了,进度一直都在慕远洋的掌控内,和他的预设大差不差。 毕竟他的病情从来就没有稳定过,在这个案子里待的时间越长,ptsd越有可能爆发。 这天早上,他按时抵达现场,却发现于蝴蝶一反常态的不在室内。 「怎麽了?」 「哪失火了?」 慕远洋抬眼,江南电视台的大楼窗户一直有灰烟不断窜出,看起来火势不小,还在蔓延。 江南电视台的录影棚,慕远洋听李维涵提起过那里。蝴蝶说,「你也快走吧。」 「喂!慕远洋!」于蝴蝶错愕,「那边是火灾欸你疯啦?」 电视台位於一楼的广场上,幸存的逃生者塞满了每一条可以步行的通道。慕远洋不得不放慢脚步,在那些相似於李维涵又不相似的面孔里寻找着李维涵的身影。 救援行动还没结束。 「李维涵!」 「不好意思你有看到李维涵吗?就是那个唱歌的……」 他转头,看见她在人海中。 那个当下,慕远洋只是穿过人cha0走向她,伸手把她按进怀里。 慕远洋倒笑不出来,心疼的将脸埋进她的头发。「这就是你说的,下一个候鸟南飞、人们回家的好日子吗?」 她捏了两下他的手。 他才不相信。 大家等候多时的广播这才传来。 「你看,这不挺好的吗?」 旁边的人海似乎都慢了下来。 「我不想要每次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才辗转听说你出事了。」 双眼忽然发烫,李维涵松开已经被自己咬破的嘴唇。 慕远洋见状,低头吻去她唇上的红斑。 那一刻,连太yan都不敢太嚣张的照进来。 他们後来一起吃了一顿饭,李维涵问了好久才问出来,原来慕远洋那天会出现在那里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工作就在附近。 「我听说他们要盖育幼院。」李维涵扯了下眼角,「你不会在那里吧?」 「城池育幼院,我的案子啊。」 「你疯啦?慕远洋。」她吐了一口长长的气,「你考虑过自己的状况吗?再怎麽说,这件事要放在其他人身上,肯定是能躲多远躲多远,你怎麽还自己往坑里跳了呢?」 原来挖坑给自己还往坑里跳的人是她。 「没事,不用担心,目前还行。」慕远洋知道,现在只有让自己的状态维持在一个稳定的程度,大家才能真的放心。「而且我已经在让他们赶工了,肯定速战速决。」 在办公室里看到李维涵的时候,于上喆y生生的诧异了两秒。 李维涵闻声抬眸,看见于上喆的时候,也迟疑了半分钟。 「喔,对。」她身t前倾,伸手:「李维涵,不是长得很像,就是电视里面那个。」 「现场吗?」 「谢谢。」李维涵扯了下嘴角。 她也不确定自己等等的把握到底有几分,但既然都已经坐在谈判桌上了,那就赌赌看吧。 「是。」于上喆没有否认。 于上喆抬头,接上了李维涵不慌不忙的目光。 她认为找这些在育幼院住过的孩子回来给点建议和回馈都是没有问题的,但要他们长期的待在那里两个月去成为那家育幼院的室内设计师,实在是太残忍了一点。 于上喆明白这个理,但他也有他这麽做的原因。 在他的生活里,很多东西都量化成了数字,钱、时间,甚至於人x。 他只是在他的世界里,用他习惯的方式去呈现他的t贴。 「于总,生命中有很多事是不能用数字去t现的。」看着他的眼睛,她说。 她不是第一个和他说这句话的人,却是第一个让他很想继续听下去的人。 「急件。」 也没等于上喆回应,视线晃过两个人,她将文件夹放在桌上後就离开,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节奏一致的渐行渐远。 「不是秘书。」不料,于上喆乾笑两声,「她是我妹,城池副院长于蝴蝶。」蝴蝶双手抱x站在五台电梯前等电梯。 其实也不算偷听,她只是在外头多站了几分钟,不想太突兀的打扰。 印象中她上次这麽飙车,还是送肠胃炎的自己去急诊的时候。 慕远洋来到门口,不懂于蝴蝶为什麽不下车。 「别着急,能让你急的事还多着了呢。」于蝴蝶从容不迫的飘了他一眼。「你认识李维涵?」 于蝴蝶乘胜追击:「nv朋友?」 「whocares?反正我来是想和你说,她刚刚去见我哥了。」 「看来她没和你说啊?」于蝴蝶敲了敲方向盘,「那这个你也不知道吧?她说让于上喆换个设计师的事。」 「你说什麽?」 「我现在就去找他们。」 「喂!」于蝴蝶拉住他。 那是一片海浪淘尽沙子以後无所遁逃的荒芜。 「跟我来。」 「你在g嘛啊慕远洋……松手!」楼梯口,李维涵用力甩掉他的手。 其实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谁有资格去建立和拥有这种关系。 见他就要离开,李维涵一把扯住他。「你可以为自己想一次吗?」 李维涵继续说。 小至失眠、大至幻觉,你永远不会知道今天是哪一个,ptsd就是这麽的有变数。 李维涵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圈住慕远洋。 她将脸埋进他的怀里,说。 慕远洋x1了x1鼻子。 慕远洋说,声音轻轻吻过她的耳畔。 旁徨在他们眼里变成了星辰大海。 在办公室後面的yan台上找到于上喆,于蝴蝶静静的走过去。 可也正因为这样,他们上一次兄妹俩像这样并肩坐拥入夜的耘城,已经不知道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只有趴在隔壁的人,很淡很淡的气息。 于上喆没有马上回话,反倒先瞥了她一眼。 他低头,抿了口红酒。「当然不同意了。」 「怎麽?觉得我会同意?」于上喆双眼微弯。 「哪种表情?」 于蝴蝶不慌不忙的朝他撇过去一眼。 「所以为什麽?」于蝴蝶抬起眼睛,「为什麽最後还是选择不换掉慕远洋?」 「因为我总感觉,他有他想在这里做到的事。」 「你是上次那个nv孩?」翁医生记得她。 「嗯,翁医生记得我?」李维涵笑。 「他今天不会过来,医生。」 「今天挂这个号也不是因为慕远洋出了什麽事,就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你。」李维涵说明来意。 李维涵掀掀眼睫,「医生,如果慕远洋在ptsd还没好完全的情况下去接育幼院的建设案,会有危险吗?」 李维涵怯怯的拉了拉嘴角。 因为他们谁都预测不到这个病未来的动向。 她原本准备了满满一张纸的问题,在取得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以後,删一删只剩下一个了。 「在这件事上,我还能做什麽去帮上他吗?」李维涵很虔诚,像在许愿一样。 所以她捧起nv孩的手,「你知道吗?说白了,他会患上ptsd有一部份可以被理解成他在童年里缺失过ai。」 「你现在能做的,就是把这些东西弥补起来。」翁医生掂了掂她的手,「而我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 「又来了。」于蝴蝶站在快要完工的二楼,拄着栏杆往下望。「你确定你们不是男nv朋友吗?」她扭头朝慕远洋撇去两眼。 慕远洋继续核对着手里的东西,假装没什麽太大的反应。 楼下,李维涵和工人打听到慕远洋在二楼,抱着饮料正准备前往,却先在楼梯口碰见于上喆。 于上喆眨眨眼睛,「去哪里?」他望着她跑远两三步的背影。 慕远洋面上不动如山,脚却很诚实的走向楼梯。 果然,李维涵在楼梯上远远的就看见了他。她扑过来,只差没抱住他。「荔枝乌龙,你ai喝的。」她将饮料cha好x1管递到他嘴边。 她到现在还是以为他喜欢喝荔枝乌龙,就因为以前楼中楼的冰箱里有很多。 他想,他可能永远也不会告诉她,就让她继续这样笨下去也蛮可ai。 「热si了。」李维涵抬手搧了搧风。 慕远洋宠溺的r0u了下她的头发。 李维涵掠起眼睫望向他直径走远的背影,跟了上去。 李维涵发现了她,跑过去给她一杯饮料。 于蝴蝶接过饮料。之前在现场和她打过几次照面,她一直都是这种状态,像个小孩。 「走了,检查医务室。」慕远洋经过她身边,将她从太深的思绪里拉回来。 她忽然有点明白慕远洋为什麽喜欢她。 医务室前,慕远洋先和负责监督施工进度的班长交接了一下里面目前的状况。 「铺完了。」 「嗯,刷过了。」 「对,都到定点了。」 「好,辛苦了,检查吧。」 医务室还有刚刚粉刷过的油漆味,慕远洋闭了下眼,才慢慢环顾整个空间。 记忆里最脆弱的碎片掉出来,和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画面相互重叠。 「全按着你的设计图做了。」班长指着贴在墙上,慕远洋亲手画的设计图。 那些疼痛泛h着,斑驳着,安静而坚韧的活着。 下一秒,风漫不经心的吹进来,把正对着的帘子掀开。 陈名佐和rebea在床上的身影刷过脑海,慕远洋起初试图伸手扶墙,後来直接眼前一黑,当场昏了过去。 「慕远洋!」她急得哭了。 慕远洋说,声音轻轻吻过她的耳畔。 旁徨在他们眼里变成了星辰大海。 什麽狐狸和小王子有续集、什麽没事的会安全回来……他骗人。 「李维涵,看着我。」于蝴蝶第一时间蹲到她面前,很认真的对上她的眼睛,「没事,不着急,一个一个来。」 「班长你打电话叫救护车,我去下面等。」她交代完班长,离开前又用力的捏了下李维涵的手,「慕远洋就交给你了,千万不能输。」 毕竟这两个月,慕远洋都和世界拼搏这麽久了。 「我来吧。」他看了眼李维涵,二话不说把慕远洋背起来。 因为百分之一跟百分之九十的出事机率,在ai他们的人眼里,都是不放心和不愿意。 其实跟他们预测的说法大差不差,医生只是没把ptsd讲出来。 「哥,你接城池案这麽大一个事,怎麽都不和我们说一声啊?」许文烊蹙眉。 「对啊,这麽久没联络,第一通电话接起来就是急诊室打来的,我们得多担心呢?」苏裔说,回头扯了下李维涵的衣角,「姐你也是,怎麽连你都变共犯了?」 他试图替她解围,但李维涵没有要领情的打算。 她知道杳无音讯两个月後突然被通知来急诊室是什麽感受,所以特别对不起许文烊和苏裔。 「哎呀,问题不大,人没事就好。」许文烊和苏裔相继挥挥手。「不过你接下来什麽打算 他们问的是未完成的工程。 李维涵回望他,片刻後才开口:「你想完成它,对不对?」 「就剩两个礼拜,让他走完吧。」李维涵抬起头。这句话是跟许文烊和苏裔说的。 「但有个前提。」李维涵说,这次,是对着慕远洋说的,「我得搬回你家。」 工程如期进行,两个礼拜後,落成典礼暨晚会在城池育幼院的大礼堂盛大举行。 「以前,我一直以为我做的是育幼院,但现在,我知道我做的是一个家,谢谢!」 是啊,那些来到这里的孩子们,他们可能都暂时丧失了关於ai的信仰,但其实不一定所有没来过这里的人都会很懂ai。 许文烊第一个起立鼓掌,再来是慕远洋,然後是苏裔,最後,全场都起立了。 今晚,陆仰萱也受邀在台下。间奏那会,她拉下墨镜,凑到慕远洋耳边:「你问过她当初写这首歌的动机吗?」 陆仰萱有些诧异,弯了弯眼:「下次问一下呗。」 一开始,他们只是仰头看了很久很久的星星。 晚风路过的时候,天上好像都会有几颗星星被点燃。 「欸,慕远洋。」她扭过头,「你快乐吗?」 「我希望你是,经历过育幼院那会,现在还是能够很快乐。」于蝴蝶说,「你会这麽问,表示还没从过去走出来吧?」 「因为只有还没从过去走出来的人,才会划分出一个过去的自己跟一个现在的自己。」 「慕远洋,那个时候在车上,我给过你一张名片吧?」 于蝴蝶牵牵嘴角。 慕远洋迟疑了两秒,还是把皮夹拿出来,从里面ch0u出于蝴蝶的名片。 那一刻,他听见她说:「以後你可以永远记得你是城池的设计师,但不要再被困在这里了。」 「今天晚上从这里踏出去,你就真的自由了。」 她一个人在那坐了十分钟,手上只有一杯白酒。 「于总。」见来人是他,她笑着打了声招呼。 「你猜如果再重来一遍,我会不会支持慕远洋接这个案子?」李维涵突然转头问他。 「我会。」李维涵说。 但他现在不一样了,他现在,是和小王子很像的狐狸。 他们交换了眼神。 去ai每一个曾经以想要变成大人之名偷偷幻想可以成为小孩的人。 希望有一天,世界真的会变成这样,每一个人都会用最大的善意,去ai每一颗赤子之心的灵魂。 「创伤後压力症候群……」 回推了一下,他是十四岁的那一年确诊的。 「院长,厨房说新一季的点心菜单刚刚研发出来了,让你过去看看……」 「院长……」 最不想让她知道的人终究还是知道了,就像退cha0的海水再如何也带不走整片沙滩。 rebea刚刚推开的门在风中晃了几下,然後在两个人身後咿呀咿呀的关上。 温柔咬唇,安静的收掉病历。 看到温柔一瞬间憔悴下来的样子,rebea才知道真正的揪心是什麽感觉,彷佛她一直小心翼翼建筑起来的城堡忽然间被世界摧毁。 「都告诉我吧。」温柔真的很温柔的笑了笑,「那些如果时间重来,你会想要告诉我的事情。」 好像她踽踽独行过整片沙漠,终於在尽头看到了绿洲。 从十四年前那个她跟陈名佐在医务室的晚上,到上一次开放日她睽违多年再次与慕远洋进行谈话的内容。 但此时她什麽都不害怕。或者说,b起害怕,她更有一种释放的感觉。 飞鱼冲出海面,憧憬着天空。 她想变成那样,非常 「远洋是好孩子。」她抹了抹眼泪,「是我没有做一个好大人。」 「院长,以前一直没走是因为怕你起疑。」rebea抬头,泪痕乾在她jg致的脸上,像雨水不小心打sh了哪一朵花,「现在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可以离开这里,没关系。」 可温柔只是轻轻的帮她把头发挽到耳後。「傻孩子,谁说大人就必须永远都在做对的事情呢?」 「在成为大人以前,我们都只是个孩子啊。」 所以变成大人以後,才会想要把这件事做好。 「我没有生气,你和名佐的过去、今天才知道远洋有ptsd……我都不生气了。」温柔说,含笑的眼睛和煦如太yan,「离开与不离开,现在都没什麽影响了。」 rebea含泪望过去,这麽多年以来,终於有一种被拯救的感觉。 十四年,够久了,春天的花都开过十四回、冬天的雪也下过十四季。现在,换她开始有自己的季节、有自己的气候,有自己喜欢与不喜欢的东西、开心与不开心的心情。 但假如真的要走,她会把这里装进她的行李箱。 李维涵又搬回了楼中楼,在慕远洋上次从急诊室出院以後。 和慕远洋的同居模式也没什麽变,还是各自出门工作、偶尔一起做饭、没事打卡新餐厅的关系。 这天吃完晚餐,他们一如既往的挤在沙发上转着不知道是第几台的频道看综艺。 慕远洋收起笑容,垂了垂眸,是一个信封。 李维涵点点头,「开吧。」 「给我的?」慕远洋笑了,眼神宠溺得像全糖的冰。 慕远洋挑了挑眉。「还有多久啊?两个礼拜?」 「好。」他拿票敲了敲她的额头,「十四天後见,小歌后。」 这次的演唱会,是她第一场没有老戴在身後支持她的演唱会,但她并不旁徨,因为她相信有时候生命里走过了一些人,就是因为上天知道,她已经拥有自己长大的潜力。 对rebea的印象,大概就只有开放日好像在某条走廊上见过那麽一面,然後後来,又从慕远洋的口中稍微认识了她一点。 七月的耘城,早上九点就很热了。 「我这样突然跑过来,会不会给你造成困扰啊?」rebea说,有些局促。 rebea笑,这才释怀许多。 「嗯。收到票了?」 李维涵笑了,轻轻点了点头。 她本来也想过帮于上喆和于蝴蝶留两张票,但于上喆抢先一步联络她了,短短一条简讯,就是告诉她他终於抢到票了,那个他曾经说很难抢、抢不到的票,还抢两张。 李维涵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愣愣看着票根不敢接。 半分钟过去,李维涵终於缓过来。 「嗯,我知道你会邀请他们来。」rebea说,抬了抬眸,「我想在这个舞台上跟大家告别。」 「我要辞职了。」rebea弯了下眼,「昨日育幼院,我待得够久了。」 「你要去哪里?」李维涵问。 威尼斯,那个他们说过要一起去的城市。 李维涵突然有些感伤。虽然和rebea其实并没有什麽太深刻的交集,但她知道她这一去,可能也不会回来了吧。 「好,我答应你。」李维涵点点头,「不过为什麽会选这里啊?」为什麽会选在〈向yan的鱼〉上写下结局。 李维涵伸手抱了抱她。 像是一种祝福。 就这样,八月初悄悄的就来了,和〈向yan的鱼〉一起。但碍於时间有点赶,她也无暇顾及他,只大略的猜,他大概是出门买芝麻油了,她前两天说过想吃。 他摇下车窗,「上车吗?大明星。」 她白天就会先到那边彩排跟妆发,他们晚上才来。 不等他读秒,李维涵钻进车里,笑弯了眼睛。 抵达会场,距离约好的时间只剩两分钟,李维涵跳下车,和他说了声晚上见就要往里冲。 她回头,他从驾驶座下车,然後打开後车厢,折腾两秒,抱着一束花走过来。 慕远洋r0ur0u她的头。 他把花塞到她怀里。 在他的目送下,她永远都会很安全。 终於到了最後一个环节,同时也是嘉宾应该出场的时候。 然後帷幕一左一右的被拉开,李维涵从後台走出来,背後是一大片透明的落地窗,盛装着耘城安静而繁华的夜景。 「接下来,要为大家带来今天晚上最後一首歌。」李维涵顿了顿,侧头往幕後看去,「〈伪装ren类的天使〉,邀请我的嘉宾rebea上台和我一起唱给大家听。」 前奏下去,她们对视了一眼,李维涵和她浅浅的点了个头。 其实她唱歌真的很好听。 和她排练这首歌的时候,rebea问过她当初做这首歌的初衷。 所以这首歌才会取名叫〈伪装ren类的天使〉。 「生命中,有多少个预设立场,才让你,走得那麽远啊。」rebea唱。 舞台上,她们对望了一眼,对着彼此笑了。 来到最後两句歌词的时候,伴奏忽然停了,只剩rebea回荡在会场之间飘渺的清唱。 她的声音清澈如常。 她曾经问过李维涵,这首歌到最後,为什麽会有一种什麽都留不住的感觉? 曲毕,rebea拿起麦克风:「首先,先谢谢维涵让我可以站在这里和你们说说话。」 「然後谢谢那些不认识我还是愿意听我唱歌的粉丝们,更谢谢那些在来这里之前就认识我了,但第一次见证我从一个护士变成公主的人。」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只有今晚才是你们某一个八月晚上里的嘉宾,但你们要知道,不管以後我去遇见了谁,你们永远都会是我生命里的嘉宾。」 「谢谢你们。」我ai你们。 徒留一个黑se公主裙的背影,窗外有皎洁的月亮,两侧有飘落的雪花。 李维涵x1了两下鼻子,挥手随着升降台下降,一直到最後整个人没入舞台。 观众陆续散场,出口慢慢的疏散着人cha0。 「快,跟我走!」 「怎麽了?」慕远洋拦住她,代替一旁的许文烊、苏裔、温柔和陆仰萱问出了大家的困惑。 「rebea要走了,今天晚上的飞机。」 最起码,目送她上飞机都好。 整台车都很安静,许文烊坐在最後一排默默的掉泪,旁边,苏裔全程一直握着他的手。 副驾驶座上的慕远洋则是安静的望着车窗,窗外有匆匆滑过的路灯,和整路上一直都看得见的月亮。 那一刻,慕远洋不知道该高兴还难过。 难过,是因为他知道她会在世界上找到一个很好很好的地方,然後永远不会回来了。 他们冲进大厅,看着柜台後方那一面大大的起降时刻表。 她带着他们直接跑上机场外的观景台。 此时,一台飞机横越大半个上空,张开翅膀往月亮所在的地方飞远。 rebea就在那上面。 如果一双眼睛代表一个祝福、可以许一个愿望,那今天晚上的rebea就拥有了六个愿望的扣打。 温柔回去收拾rebea的房间的那天,慕远洋也去了。 这是睽违九年,慕远洋又一次的吃到食堂的饭。 只听前半句话还好,听到後半句话,慕远洋差点没噎着。 温柔抬眼。 慕远洋拿着餐具的手一顿,没敢抬头。 「你别太担心。」慕远洋慢慢的往嘴里又塞了口饭,「我有很好的医生,目前也不影响生活。」 「远洋,大家都走出来了。」温柔说,抿起嘴巴:「现在只剩你还在那里了。」 而许文烊,他遇到了一个他把全世界都给她,她会还给他一个宇宙的苏裔。 「温柔妈妈不求别的,就希望你赶快走出来,积极治疗ptsd,去过上你真正值得的那种生活。」 这天下班,苏裔00鼻子,察言观se了一下才把假单推到许文烊面前。 「嗯。」为了赚钱,苏裔几乎没请过假,这还是第一次。「请得有点多……」而且一次就请一个星期。 「为什麽突然想请假啊?」他一边签名一边问她。 许文烊抿起嘴,低下去的眼睛看不清情绪,「好,准假了。」 看来今晚又是一个星星没办法陪月亮入眠的夜。 所以他在李维涵今天在餐桌上第十九次瞄向他的时候,慢悠悠的抬起眼睛。 李维涵动了动嘴,「你最近工作……忙吗?」拉拉嘴角,她陪笑道。 「还行吧。」他兀自夹菜,知道她在跟他耗,默默奉陪。 「下礼拜几号?」慕远洋爬了一口饭。她就是想让他把时间空下来嘛,整这麽复杂。 「那天没事。」 慕远洋挑起眼睫,「嗯,好。」 「好。」 一个小时後,内场组长和他的组员们相继打卡上班,一如既往的,提前备料和准备。中途,他们从内外场的连接窗口探头和许文烊搭了几句话,许文烊终於露出笑容,但大部分的时间,还是一个人在外面灌着可乐。 这时,回家的门被推开来,明明不是营业时间。 「不好意思我们还没开门……」 「苏裔。」 「你不是出发了吗?」她说过今天要和高中同学去南部玩。 许文烊又失落了,坐回吧台,「那你取吧。」 她要取的东西在回家门口?许文烊左思右想了下,好像也只有门边的那台脚踏车符合逻辑了。 「我帮你抱到车上吧。」他说,拍拍脚踏车上的灰尘,正要把脚踏车抱起来。 闻言,许文烊轻轻皱眉,看向停在不远处的露营车。 双眸忽然一热,许文烊回头望向她。 「好了啦,寿星不许哭啊。」她抬起袖子替他擦掉眼泪。「走吧,大家都在等我们呢。」 车上哪有什麽苏裔的高中同学,只有李维涵、慕远洋和陆仰萱。 「学姐厉害。」李维涵愿赌服输。在刚刚的赌局里,她和慕远洋都下了绝对不会哭的注。 苏裔笑着替他擦眼泪:「谁二十五岁第一天就在哭啊?」 「冤枉啊,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慕远洋举手投降,「你想知道我今天早上听到了什麽荒谬的理由吗?」 「哈密瓜冰淇淋买一送一。」 「李维涵你是认真的吗?一大早吃冰?」那时候是谁让他顾胃、牛n热过再喝的。 出了门才发现,门口停了一辆露营车。 「你真的是用哈密瓜冰淇淋把他骗出门的?」陆仰萱不敢相信。」许文烊突然觉得被安慰到了。 好啊,现在都在骂他笨是吧? 那是一片偶尔才有风经过的大草地,芒草开在微斜的上坡,明明不是芒草的季节,他们却明目张胆开得盛大。天边夕yan倒数着掉下去的时间,余晖是对这个世界行的注目礼。 然後他们在开放式的帐篷底下用起了今天的晚餐。 「行啊。」陆仰萱看热闹不怕事大,第一个附和。 许文烊偏了偏头,「我选啊?那肯定选你啊。」 「大冒险吧。」苏裔说。她和许文烊都摊牌这麽久了,选真心话实在没什麽意义。 场边响起大夥起哄的声音。 後者坐在位子上,眼睛闭成两弯下弦月,动也不敢动一下。 「生日快乐。」 许文烊从来没有认真的念过什麽书,但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了那首诗。 然後他张开眼睛,扭头轻吻她的嘴唇。 不知道玩到哪一局,轮到慕远洋接受挑战。 「大冒险。」明明是要做任务的人,慕远洋还慢悠悠的在撸串。 苏裔b了个「收到」的手势,想了两秒:「给喜欢的nv孩做十个伏地挺身。」 「对,十个。」他们真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三、四、五……」李维涵忍不住开口跟着大家一起数。 「八、九、十!」 趁慕远洋还没起来,陆仰萱接着加码。 李维涵忽然间红了眼。 「给。」李维涵将矿泉水塞过去,「喝水。」 「谢谢。」 所以她ch0u了几张卫生纸,抬手替他把汗水都擦乾。 他刚刚说想告白是认真的。 另一顶帐篷,李维涵和陆仰萱还在聊天。 「他还需要一些时间和过去好好的告别吧。」李维涵歪了歪头,「或许当他的世界少了那些不必要的重量,我才有走进去的空间吧。」 或许在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ai都曾经驻足过,只是我们以为长大很快、以为ai很恒长,所以总在不知不觉中路过了它。 「十二点了。」李维涵瞥了瞥时间,「我吃碗泡面就睡,一起吗?」 「行,我去喊他过来。」李维涵钻出帐篷。 她轻轻拉开露营车的门。慕远洋今晚睡这里。 撇见地上掉落的毯子,李维涵浅浅的g起嘴巴,正要上前替他盖上。 他在八月的天裹着冬天的棉被,人是入睡的,嘴上却喊冷。 慕远洋抱着自己,连续五分钟一遍又一遍反覆的念着。李维涵听得揪心,眼泪啪啦啪啦掉了下来。 如果她的推理没有错,慕远洋今晚的状态很有可能就是ptsd复发的表徵。 看着他稍微平静下来的侧颜,李维涵想好了。 不会再让他冒险了。 「是出了多大的事你一年内能来找我两次?」 听完事情始末,翁医生扶了扶眼镜。 李维涵不知道是在多严重的情况下翁医生才会提出要和慕远洋单独聊聊的申请,但此刻她只想相信翁医生做的每一个判断。 「所以你想说什麽?」翁医生问慕远洋。 只是翁医生刚刚看出来了。 帮他看ptsd看了十年,这是翁医生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积极治疗」这四个字。 要说他破罐破摔也好、要说他想法偏激也罢,反正他那时候确实想过,最好这个病永远不 但那是在遇见李维涵之前。 如果世界真的要践踏他,那他也不能跟着世界一起践踏他自己。 那些衡量与计算,他想到此为止了。 那天回家的路上,他们开着车又再一次的经过了夕yan桥。 他们在和上次一样的位置下车,看落日出现在四十五度角,一模一样的位子。 李维涵觑了他一眼。「是不是医生说真的有变严重的趋势了?」 「你说什麽?」 他低头,望向她的眼睛很乾净。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用的是气音,但她听得清清楚楚。 她别过眼睛,抹了抹一不小心滑下脸颊的眼泪。 大概是因为,日落时分,世间的一切看起来都更加的美丽和珍贵了吧,让原本可能要走远的人,也忽然间回过了头。 天声奖,一个所有音乐人皆向往的殿堂,名字取自其寓意「天上派下来的声音」,其中每年关注度最高的奖项莫过於当年的最佳原创歌曲奖了,一年只会有一个获奖的名额。 陆仰萱一直是李维涵眼中最优秀的前辈,对於这次拿奖不拿奖,说实话李维涵没什麽太大的抱负,能和学姐出现在同一支入围预告片里,就已经是她最大的满足。而陆仰萱则是一直都知道她有追上自己的潜力,所以就算哪一天李维涵真的超越了自己,她大概也不会很意外。 「紧张吗?学妹。」陆仰萱趁着主持人还没上台的空档,偷偷和她咬耳朵。 「我不紧张啊。」李维涵说的是实话。 李维涵转头望了她一眼。 在两个小时内把除了压轴以外所有的奖颁完,负责颁发最佳原创歌曲奖的颁奖人慢慢的走上台。 李维涵想了想,是信仰。 是我经过了某些事、遇过了某些人,後来,他们教会我最重要的事情。 「相信你们肯定都会有很多自己的答案,那这个分享,就留给我们稍後即将公布的,拿到最佳原创歌曲奖的得奖人。」颁奖人微微一笑,「现在先让我们来看看本届天声奖最佳原创歌曲奖的入围名单。」 李维涵在台下默默的看sh了眼睛。 预告片播完了。 颁奖人刻意往台下最佳原创歌曲奖的入围座位区扫了一眼。 陆仰萱起身,给了李维涵一个大大的拥抱。 「准备了……」李维涵没有忍住的哭sh了眼眶。 她提起裙子走上台。 「首先,我想先回应刚刚颁奖人提到的那个问题。」李维涵说,声音稚neng得彷佛回到她出道後第一次在综艺节目上拿奖的那个晚上,「创作的本质在我这里是信仰。我把我看到的世界写成歌,希望在你的世界里有一天也会有那麽一小块相似的角落。」 「然後我想谢谢我的粉丝,这首歌一开始就在谷底了,但谢谢每一个当它重新上岸的时候在岸边等着接它回家的你们、谢谢我的学姐陆仰萱,你真的是和这首歌一样bang的人、谢谢老戴,我的前经纪人,虽然不知道你还会不会来现场看我的颁奖典礼,但你在或不在都没关系,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听到我的致词。」 因为她在最後一排看到了慕远洋。 「等等我会坐在最後一排。」慕远洋牵了下嘴角,「你要紧张了,就往後面看。」 慕远洋g了g眼睛。「这可是让我做过评监的,我能不相信自己吗?」 「〈伪装ren类的天使〉吧。」他不假思索。 「你希望我想?」慕远洋抿了口酒,眯起眼睛。 慕远洋看了她两秒,轻笑出声:「因为歌词里有我的名字。」| 发现李维涵似乎看见了自己,慕远洋弯起眼睛,隔着人海给她一眼很漫长的回响。 |是今天傍晚回诊吗?| |嗯,跟翁医师约六点,我在路上了。|着等红灯的空档,迅速的打字发出去。 绿灯了。 车上的电台小小声的播报着新闻。 好像就是那一天,他把电台的频道特别切到了新闻台吧。 熟悉的夕yan桥就在前方不远处,他加了点速往上开。 「下一则新闻带大家来看到,前段时间移居加拿大的昨日育幼院前院长陈名佐近日在加拿大召开了记者会,宣布他即将在加拿大成立育幼院的重磅消息……」 可也许他是真的慌了,这麽一上手,音量反而往大了转。 「请你说明一下,为什麽当初丢下在耘城的昨日育幼院,今天还要在远在另一个半球的加拿大重新开一家呢?」 「非常开心看到大家这麽看重这件事情。」 「我要在加拿大开一间育幼院,这件事是真的,大概会是这半年的事情吧。」 听见他亲口承认这件事情,慕远洋缩起肩膀大大的打了个哆嗦。 听到陈名佐要开育幼院,他完全不敢想像以後这个世界上会出现几个慕远洋。 方向盘又扭了一下,这次,没有谁来得及阻止,他就这样用力的撞上旁边的护栏。 那天,日落得很准时,而且颜se很好看, 「姐,你也睡一下吧。」苏裔看着病床上沉睡中的慕远洋,回头和李维涵说。 苏裔想了想,在这个情况下,她好像确实找不到什麽理由叫她睡觉了。所以她只是把便当盒塞到她手里。「这是许文烊在回家的厨房亲自下厨熬的j汤,如果喝得下的话,你们多喝点吧,没了我再送过来,不要紧。」 「那我去上班了。」 「请问是慕远洋的家属吗?」敲门声在此时响起。 她迅速的回完讯息,起身。「医生。」 两个人同时看了眼病床。 病房外,慕远洋的主治医生拉下口罩。「就像我前两天手术完时和你说的,虽然我们当天的手术是成功的,患者也在两天前醒了,但不知道为什麽,他的t力跟意识一直都很薄弱,甚至过了这麽多天都没有好转的迹象。」 在这里四天了,医生每天都和她说一样的话。 「嗯,我知道。」李维涵低头,眼睛这两天已经哭乾了,不会流眼泪。「还是谢谢你,医生。」 「醒啦?」她牵起嘴角。 慕远洋温柔的看着她。 「嗯,睡过了。」李维涵怎麽可能和他说她已经四天没真正的阖过眼。 「李维涵。」他又叫她,「我怎麽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啊?」 刚刚那句话,翻译过来就是,时间变得好少啊。 「慕远洋,你知道今天几号吗?」 「九月十四号。」她说,往左滑,「你一定要撑住,撑到二十号那天。」 「你一定要撑到生日那天,许个愿望让自己平安渡过这一关。」 「说什麽了?」李维涵趴在他床边,伸手拨开他额前的浏海。 李维涵拨他头发的手停了下来。 他说,想抬手擦去她掉落的眼泪,却使不上力气。 李维涵心里有八百个「不要」但嘴上讲不出一个。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李维涵,真的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真的因为这个病si了,你也不要太难过,因为再怎麽样,我都已经有一个感激自己患有ptsd的原因了。」 「一年前因为ptsd发作所以突然出现在滨海公路上,然後在濒临si亡的时候在花火湾里许了个愿让你活下来,是我患病之後觉得最庆幸的事情。」 「我累了,李维涵。」慕远洋虚弱的笑了笑。 「没事,那你先别说话了。」她把自己的吉他抱过来,「我唱歌给你听。」 「舞台上,你尽情的远洋,我的风,在你身後辉煌。」 |李维涵淡淡的朝他飘过去一眼。 慕远洋二话不说的接招,清了清喉咙。 「给过!及格。」李维涵很捧场的拍了拍手。| 「你是夜的童话梦的翅膀,累的时候亲吻你的光。」 「生命中,有多少个预设立场,才让你,走得那麽远啊。」 而他治疗ptsd的速度终究赶不上意外发生的时间。 如果不能陪你走一辈子,那就不要把我记一辈子。慕远洋肯定是这样想的。 可是笨蛋,她怎麽可能做得到? 但连忘记他都做不到的她,好像归根结柢也是个笨蛋。 他离开的那天,耘城从早上就开始下雨。 看起来是慕远洋留给她的。 很神奇的,不知道是不是有某种魔法,雨在她读信的时候慢慢的停了,yan光轻轻浅浅的照进室内。 其实我这几天是有机会跟你说再见的,但原谅我没有这个勇气,只要看着你的眼睛,我就完全说不出口。 就是在夕yan下山前三十秒许愿,愿望会非常容易成真。 让我没事吧、让我活下来,我那天是这麽许的。 因为那里的日落都会b人家再晚个几秒钟。 是我没有算好那三十秒,但许愿本身没有问题。 然後继续昂首阔步的前行吧,我的大明星。 看到他落款的名字,那一刻,李维涵泪流满面,抱着自己大哭了起来。 十六年後,四十五岁的李维涵在星辰大海摩天大楼的二十八楼办了她的告别演唱会。 和这十六年里的每一场演唱会都一样,没有缺席过一次。 「第三个。」 所以她微微的哽咽了。 因为她办演唱会的这天正好是九月二十号,他会许三个生日愿望的日子。 你说那昨日育幼院呢? 温柔是在睡梦中走的,走得很安详。 後来,于上喆把昨日的孩子们都接回城池,这次不是为了什麽商业利益跟扩大规模,只是单纯的想再救一次这些孩子,不希望他们再次觉得被世界所遗忘。 她知道他们一直到最後都没有结婚生子,但好像也不用了,因为他们这辈子已经拥有了很多个小孩。 隐退後的生活b她想像的还要丰饶,她去学了很多东西,烹饪、西洋剑、冲浪,甚至是开赛车。 她老和李维涵说,她就是个被唱歌耽误的赛车手。 对,一一是许文烊和苏裔的儿子,今年十六岁,高中生。 在知道苏裔怀的是男孩子的那一刻,他们就打算把一一当作是慕远洋在养了。 至於rebea,李维涵真的没有再收到过她的消息。 其实後来,李维涵去过一次威尼斯,自己一个人去那边待了十多天。 但实际去过那里之後,李维涵终於相信那里是个好地方。 入冬了,气温在这短短的几天之内又骤降了几度。 隐退之後,她来看慕远洋的时间变多了,大概两个月会来个一次。 下车之後,短靴踩过那条很长很长的石头路,她终於抵达慕远洋的墓前。 她每次来都会帮他换花,但重新换上的永远都是蓝紫se的天竺葵。 她记得那时候慕远洋还问过她为什麽要给花取这个名字。 「你叫他们什麽?」 慕远洋弯了弯眼,不置可否。| 手指轻轻抚过花瓣,李维涵牵牵嘴角,正要起身。,有东西掉在她手上。 下雪了。 耘城已经好多年没有下雪了。 够格到她觉得她可以为这场初雪许一个愿望。 雪一直下下来。 慕远洋,约好了,下辈子,一场雪,我们一起去看。